“南朝軍隊統帥是何人?”湛溪在書案後坐下來,翻開桌上擺的急報查閱。
“乃是南朝太後的家侄,胡氏。”徐峰答道。
“又是外戚。”湛溪冷哼一聲。為何不是墨雲?南朝第一大將,真的就這樣被罷免?南朝皇帝將軍權全交給外戚,真是不怕死。然後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梨兒的母後,是因為胡氏才……想到那時,蒼梨縮在禁閉室的角落裏滿臉淚痕的模樣,他的心隱隱作痛,手握成了拳頭。她不能報的仇,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既然他們要打,我北朝奉陪到底。”
“皇兄準備派誰應戰?”瀚書蹙眉問道。
“如今安王爺剛剛帶隊凱旋,不宜操勞過度,而步大將軍又需在帝都固守城防,以備不時之需,如此局麵看來,杜希倒是最合適人選。可是……”徐峰心中也有所顧忌。杜希的確是有軍事才能,但功高蓋主之事曆史上並不少見,何況杜家現今在朝廷上已是一枝獨秀,若再任其力量發展壯大,恐怕一發不可收拾。
“可是朕不信任他。”湛溪徑直接道。既然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問題,不如直截了當說出來。
“皇兄,若是如此,臣弟願領兵同往。”瀚書請命說道。“現下局麵,的確隻有杜希才是最合適的人選,但讓他一人帶兵,風險太大,由臣弟一同前往,也可監督著他,防止有什麼小動作。”
“若有祺王爺一同出戰,那就再好不過了。您在三軍和民間的威望,那也是數一數二的。這樣一來,更可替皇上鞏固兵權。”徐峰點頭表示讚同。
“朕現在就頒聖旨,賜你二人十萬大軍,——拿下南朝。”湛溪一字一頓地說。
“臣弟定不辱使命。”瀚書堅定說道。頓了頓,他又說:“不過,一旦南北朝開戰,憐貴人她……”
“她雖身為南朝公主,但既然嫁入我北朝,那就該依從夫君。何況這次是南朝背信棄義在先,難道她還有什麼怨言不成?”徐峰甩了甩袖子說。
湛溪的目光微微一顫,沒有說話。
“丞相大人誤會了。依本王對憐貴人的了解,她雖然也和普通人一樣戀及家鄉,但在大是大非麵前,絕不會容情感左右理智。本王擔心的反倒是朝中那些大臣,恐怕會有人用憐貴人的身世借機生事,為難皇兄。”瀚書擔憂地說。
“利用?誰若再利用她,朕定讓那人付出代價。”湛溪淡淡說道,話語間卻仿佛咬牙切齒,毫不退讓。
瀚書和徐峰對視一眼,都不再說話。
湛溪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他一個人時,便從抽屜裏掏出了那隻錦盒,裏麵裝著拿尊小小的玉雕像。
何時,竟隻能這樣將她捧在手心……
何時,你的恨才會消失,梨兒?
湛溪緊緊抓著玉雕,忍著心頭劃過的痛。若她要恨他一輩子,他如何能承受得起?
“皇上。”不知什麼時候,鬼影已跪於案前。
“你回來了?也對,南北交戰,你也不適合再呆在那邊。”湛溪放下手中的玉雕。
“皇上,屬下有一事稟報。”鬼影低著頭說道。
“何事?”
“之前你讓屬下調查之事,其中也許還有曲折。”
“什麼意思?”湛溪輕輕一震。
曲折?
“依照屬下先前的調查,皇上要找的人應當就是如今的憐貴人——南朝的和順公主。可是近來屬下才發現,‘天下名藥’裏那位神秘女子其實另有其人。屬下已秘密將其帶入宮中,可等皇上召見。”鬼影答道。
“另有……其人?”湛溪更為震驚地看著鬼影。
怎麼可能?也就是說,從一開始,他們就弄錯了?那個在雨夜中替他療傷的女子,並不是……他搖搖頭。他不知道這代表什麼,可是心裏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如果那個人不是蒼梨,不是她……那麼他一直給予著的愛,豈不也是個笑話?!
“皇上?皇上?”鬼影見皇帝發呆,不由小心地喚道。
湛溪猛然回過神來,卻隻愣愣地看著鬼影。
“皇上……要傳她進來嗎?”鬼影問道。
“誰?”湛溪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看鬼影一臉詫異,他才想起來,方才鬼影說的那些話。
他說,他如今帶來這個人,才是當年救他的那個女子?那蒼梨是誰?從一開始,她就隻是南朝來和親的公主嗎?可是自己卻一直將她當成這玉像的主人……
“傳。”湛溪幽幽答道。如果那個人不是蒼梨,卻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