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北夷,也敢擾我邊疆,我杜家代代忠良,末將赴戰義不容辭。隻是末將在外,家事難顧,隻盼皇上能眷顧吾家,末將則願肝腦塗地,為皇上效力!”杜希拱手說道,言語間頗為桀驁。
“愛卿乃忠孝之人,朕知你在外勞苦,特意準備了家宴替你接風洗塵,待你稍作休整,便來赴宴。”湛溪早知杜希心思,一早便做了安排。
蘭妃在後花園備好酒菜,杜太後、杜沈言、杜玉梅與祺王悉數在場。
湛溪淡淡掃視了一眼,問道:“老四怎麼沒來?”
“皇兄,四哥說要為一位摯友尋訪名醫,臣弟派人去請時,他已不在帝都。”祺王應道。
“摯友?”湛溪微微挑眉。“也罷,輕雲做人做事一向隨性,朕和太後也拿他無法,就由他去吧。”
“末將與安王爺已是舊識,自是不必拘泥。不過末將雖遠在邊疆,也聽聞皇上與南朝和親一事,倒是對那位南宮公主頗為好奇。不知可否有幸一見?”杜希順水推舟地說。
蘭妃一愣,頗有些尷尬地說:“憐貴人乃後宮妃嬪,哥哥你要見,恐怕不太合適吧?”
“有什麼不合適?皇上宴請眾臣時,有嬪妃在場實屬正常。何況今日不過是家宴,邀憐貴人一道,也不為過吧?難不成,皇上真是要金屋藏嬌了?”杜希毫不避諱,對皇帝說話的口氣並不謙卑,仿佛他要求見憐貴人,是一道命令而不是請求。
湛溪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抿著唇不說話。
“據說憐貴人彈得一手好琴,哀家看,讓她來助助興也沒有什麼不妥。”太後也說道。
“憐貴人一向身子不好,還是不要勞煩她了。”蘭妃看見湛溪變了臉色,心裏稍微有些忐忑,連忙幫著推辭。
“太後下了諭旨,怎麼能叫勞煩?除非她連太後都不放在眼裏。”杜希極不客氣地說。
“這些日子太醫天天往玉茗軒跑,哀家看這身體也好得差不多了,總不至於還連門都出不來吧?”太後絲毫沒有妥協,反而跟著杜希向皇帝咄咄相逼。
“我也聽說那憐貴人很是不同尋常,想要見一見呢!”玉梅並沒聽出飯桌上的不和諧之音,卻是一臉天真地說道。
“玉梅,別多嘴!”蘭妃低喝了一聲。玉梅不知自己哪裏說錯了,咬住下唇不敢再發聲,心裏卻想著:這憐貴人難不成是水晶做的,拿出來還怕碎了?
“皇上……”小順子看皇上這樣沉默下去也不是辦法,低聲在他耳邊提醒。
湛溪卻抬眸淡淡說道:“去請憐貴人。”
小順子先是一愣,接著躬身道:“是。”誰知他還沒走,就被蘭妃叫住。
“本宮和他一起去吧。”蘭妃說著就要起身。
杜希一把拉住她的手,頭也不抬地說:“妹妹,你我兄妹團聚不易,你就留下來陪我好好說說話。”
小順子咽了口唾沫,與其在兩者間為難,還不如早些退下,於是便匆匆離開。
雖然是家宴,但君臣尊卑卻不容有失,杜希當著太後和皇上,卻仍是直呼蘭妃為妹,自稱為“我”,頗有些失了規矩。可他仍是一臉泰然自若,仿佛絲毫沒有覺得自己的作法有何過失。杜沈言也並不吭聲,而是端起酒杯對杜希說道:“蓮兒入宮多年,多虧太後照拂,微臣和希兒理當敬太後一杯才是。”
“咱們一家人何須說兩家話?蓮兒是哀家最鍾愛的侄女,她又生得乖巧懂事,讓人怎能不疼愛?不過她耳根子軟,在這後宮最難立足,隻怕哀家百年之後,她無人照料,會遭人欺侮。那時,還得望皇上看在哀家的情麵上,顧及這多年的夫妻情分呢!”太後端坐著說,用眼角餘光瞥著湛溪。
“太後,您說什麼呢?您身子這麼硬朗,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而且皇上對臣妾已經恩重如山,臣妾豈敢要求更多?隻盼能如此相守,此生足矣。”蘭妃說著微微一笑,麵上泛起一絲紅暈。
“喲,姐姐這是害羞了呢!”杜玉梅看著蘭妃打趣地說。接著她又轉向杜希,說:“大哥你可不知道,皇上和姐姐的感情有多要好。太後您也見著了,這些日子,皇上是天天陪著姐姐呢,他們倆就是一對神仙眷侶,皇上怎麼會讓人欺負姐姐呢?所以您就隻管好好養生,活得長長久久,等著抱一堆孫子孫女和重孫重孫女吧!”
“你……”蘭妃的臉頓時燒得跟炭火一樣發紅,不敢抬起頭來,隻是垂眸咬牙切齒地說,“你這小姑娘家的,怎好意思說出這樣沒臉沒皮的話來,當心以後可沒人敢要你!”
“我呀,隻要看著姐姐你幸福,就算一輩子嫁不出去也沒關係啊!”玉梅揚了揚眉梢,一臉無所謂地說。
偏在兩人這番對話的時候,蒼梨跟著小順子來到了桌邊,距離剛剛好能聽清那一句神仙眷侶。蒼梨的心,驀地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