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冷不防地打了個哆嗦,低下頭不敢說話。不過剛才皇帝說的那句話,卻讓她心裏不是滋味。他說不是因為催情酒,是真還是假?若是真,那麼他就是對那狐狸精動了心;若是假,他為了包庇蒼梨不惜對太後說謊,也真是費了心思。這個南宮蒼梨到底有什麼魔力,竟讓皇帝三番四次為她頂撞太後,甚至在鳳凰山不顧安危衝上去相救?皇後咬著牙,心裏妒火中燒卻不敢發作。
太後也沒料到皇帝會說這話為蒼梨開脫,竟也一愣,問道:“皇帝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兒臣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隻怕是母親不知道自己現在做什麼。”湛溪的目光越發淩厲。“如今前朝剛剛肅清,可以說是百廢待興,急需安穩民心。前段時日與南朝建立邦交,朕與南朝皇帝正在商議開放邊疆貿易往來之事,發展國內經濟,若是和親公主有什麼三長兩短,兩國交惡,對北朝可以說是有百害而無一利。那麼當初力壓主戰派促成和親事宜,就會功虧一簣。難道母親,真的不明白?”最後兩句話壓低了聲音,充滿磁性。
太後麵色一沉,倒不是皇帝說的不在理,隻是這口氣讓她有些不悅。當年那個小毛孩,如今已經是有主見的君王了。可是,太後還是太後,威嚴不可置疑。
“後宮不安分,前朝也不會安穩。皇帝你得知道,哀家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北朝的江山,而你作為萬民之主,要更懂得分寸,即便是寵幸妃嬪,也要加以節製,昨晚的事情或許是個誤會,但追究到底也是皇帝你處理不當,應當好好反省。”太後語重心長地說。
湛溪點點頭,語氣平和地說道:“兒臣有錯,自當謹記母後教誨。”
“今日哀家沒有召集後宮,就是不想讓不正之風影響擴大,既然憐貴人已經受罰,且不論對錯,就讓此事平息吧。”太後的目的依然達到,自然不想再糾結於這件事,何況從剛才的情形來看,她並不認為蒼梨真就有罪,若要追查下去,她作為下令懲處蒼梨之人,太後威嚴自是會受到質疑,很多人即便嘴上不說,心裏也未必不會有不滿。而且此事牽扯到南北兩朝,如果被有心人用來做文章,對誰都沒有好處。
這一點湛溪也很清楚。所以他隻能答應下來。“太後說得是,兒臣遵旨。”
“那就都退下吧。哀家累了,回宮。”太後揉了揉太陽穴,讓花嬤嬤攙扶著離開了永福宮。
“臣妾恭送太後。”皇後趁機也跟上去,將太後送去大門。
偌大的廳堂隻傳來院子裏遠去的腳步聲,時間寂寥得可怕。
湛溪轉身看向蒼梨,站在原地竟不能動彈。這個女人,三番四次因為他而受到傷害,自己卻每一次都慢了一步,就好像那個時候,如果自己再快一步,也許就能阻止景泰殿的慘劇發生。他突然很想張開雙臂將她抱在懷裏,問問她是不是真的很疼。
蓮蓉卻比他更快一些,解了禁就立馬撲向蒼梨,看著那片傷痕累累的後背忍不住失聲痛哭,不停搖著蒼梨的胳膊,“公主……公主……”
後背的疼痛讓蒼梨直不起身,還一直趴在冰冷的地上,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蓮蓉卻沒有一點對付這種情況的經驗,隻能在旁邊幹著急。
湛溪輕輕蹙起眉頭,一言不發地走上前半蹲下來,掃視了一眼她背上的鋼針。不能不說,惠嬤嬤的手法當真是巧妙,每一針都足以讓蒼梨受盡苦楚。麵對這樣無辜的女子,她又怎麼下得去手?
“皇上……”小順子看得也有些不忍心,撇著嘴想問話。
“宣太醫到玉茗軒。”湛溪一邊說著,一邊將蒼梨的衣服拉上來將她裹住,扛在背上。
蒼梨吃痛地叫喊了一聲,神誌模糊地用手死死地抓住湛溪的衣襟,手背上青筋暴起,渾身不停地顫抖。她微微睜開眼,看著湛溪的側臉還有那長長的睫毛,那樣好看的弧度,就像畫中的人一樣。她開始記起,昨夜他那樣抱著自己的時候,感受到的是無盡的溫柔,為何今天卻那麼痛那麼難過?她心裏有點發酸,眼淚混合著冷汗淌下去,消失在湛溪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