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蓉正等得著急,幾乎要衝出去尋自家主子,生怕她在宴會上被人為難,不過好歹是看到蘭妃和蒼梨一道走了回來,一顆心才落下半截。
“怎麼樣?沒出什麼事吧?”
看著蓮蓉急切的麵容,蒼梨一邊摘下麵罩,一邊笑著搖搖頭,打趣說:“不過就是皇上召見罷了,看把你嚇得!”
“奴婢剛聽那幾個在前麵伺候過的丫頭們說了,那邊的氣氛劍拔弩張的,那些自以為是的大臣們又對咱們南朝人看不順眼,公主你這是夾在中間,不好喘氣啊。”蓮蓉分析得頭頭是道。
“噓……”蘭妃把手指放在唇上輕聲道,“既然知道這一點,就不該再把‘咱們南朝人’這五個字掛在嘴邊,否則被有心人挖到,隻怕對你們主仆都不利。”
平素都天不怕地不怕的蓮蓉,聽蘭妃這麼一說卻馬上捂住了嘴,表情有些驚恐地點點頭。上次也嚐過太後給的苦頭,偏偏就管不住這張嘴,真是要命!
心藍含笑說道:“那些個丫頭,就喜歡在背後嚼舌根子,要是哪天被我逮到,看怎麼收拾她們!蓮蓉你初來乍到,可別跟那幫死丫頭學,這深宮中,最得當心的就是禍從口出。”
“是啊,就算是安分守己,也未必能得安生,就別去多招惹是非了。”蒼梨歎了口氣,好不容易消停幾天,過了點安靜日子,被今天這一攪和,又覺得不安心起來。
“說來也算是本宮的錯,倒是一開始就不該建議讓後宮這麼多姐妹跟從,本是想為皇上盡一點心意,卻是苦了諸位姐妹。”蘭妃眉頭微蹙,有些懊惱。
“娘娘豈能這樣將責任攔在自己身上。你本是一片好心,隻是朝廷與後宮之事向來是剪不斷理還亂,娘娘又何如能料得這許多枝節?”蒼梨安慰道。在這宮中能有蘭妃這般身居高位,卻不自視甚高的女子,已實屬不易,何況能委屈認錯,更是一般人所沒有的度量。
“是早該警覺的事。”蘭妃卻堅持道。一絲光線灑在她的眼中,折射出幽幽的焦慮。“妹妹算是自家人,也該知道朝廷的狀況。章太師乃兩朝元老,一向自視甚高,對皇上也常常表現出不恭,更別提我們這區區後宮,妹妹日後若是再與他相遇,也要萬分小心。即便不是為了皇上,也為了你自己。”
蒼梨越發覺得好笑,忍了好半天,才能正經地對蘭妃道謝。
“也就是說,章太師與皇上不合?”蒼梨喃喃說著,又頓了頓,忽然想到了什麼。“原來如此,臣妾明白了。且今日虛驚,也多虧蘭妃娘娘在眾人麵前諸多幫襯,蒼梨實在感激不盡。”說著就要福身。
蘭妃趕緊拉住她,說道:“同是宮中姐妹,本就應該互相扶持,妹妹何須記掛在心上?隻消日後多加防範,得有曆練才是。”
“謝娘娘指點。宴會還有要事,娘娘就不必為臣妾留下來耽擱時間了。還是以大局為重。”蒼梨可不想因為影響祭天商議,再次成為眾矢之的。眼看著蘭妃走遠,蒼梨才回到屋裏,身上頓覺乏力,剛才在殿上那股強打的精神顯得萎靡了不少。
芸芳看得出蒼梨的勉強,扶著她坐下來,立馬囑咐蓮蓉去打水。
“主子乏了,好好休息休息,明日祭天更為繁瑣,別累壞了身子。”
“本不該是本宮操心的事,卻偏要被拽著去淌這趟渾水,好生無趣。”蒼梨拂袖走向梳妝台,將頭上的金玉銀簪通通卸下。若不是為了出麵應付那群官員,她可不想裝扮得如此隆重,害腦袋受罪。
“公主何出此言?”蓮蓉在後麵提蒼梨梳理長發,歪著腦袋不解地問。
芸芳聽了蒼梨的話,轉頭瞥向蒼梨的方向,竟忘了把調試水溫的手從銅盆裏抽回來。她道是蒼梨一向隨和,今日怎麼突然說出這樣抱怨的話來,有些奇怪。難不成真是第一次經曆剛才那樣的場麵,終究是小女子,承受不來?
蒼梨隻是注視著銅鏡中那張絕美的容顏,微微地歎了一口氣,搖頭說:“突然感歎罷了,有些人的命運,本就不由自己,哪管是千金之軀,也不過肉體凡胎,敵不過人算天算。”
芸芳覺得蒼梨這番話不像是僅僅說她自己,更像是在暗示什麼,但蒼梨並不願挑明,做奴婢的也不便再追問,這主仆關係倒也的確沒好到無話不談。蒼梨不放心她這個皇後指派的掌事,芸芳也未必就心甘情願為這陌生的主子赴湯蹈火。
“砰!”
門外忽然一聲巨響,打斷了所有人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