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剛剛還沉浸在喜悅中,聽到蒼梨的話不由得嚇了一跳,趕緊抱著貓咪慌亂地打量,終於找到了傷口,急的直跺腳哀歎:“哎呀,怎麼會受傷呢?這可怎麼辦?都叫你別亂跑了,現在可好?我可不能把瘸腿的貓送給瀚書哥哥!”
蒼梨聽到祺王的名號,先是一愣,接著看見少女手足無措又自言自語的模樣,不覺好笑。她把白貓從少女手中接過來,一邊用手撫摸著貓咪柔順的皮毛,一邊說道:“放心吧,不會瘸的。應該是從高處跳下來被尖物劃傷了,隻是擦破皮,抹點藥膏休息幾天就好了。”說著,蒼梨又扭頭叫道:“蓮蓉,將屋裏的藥箱拿出來!”
少女將信將疑地盯著蒼梨,很快發現貓咪在蒼梨懷裏顯得沒有那麼煩躁了,幹脆窩在蒼梨的臂彎裏懶得動彈,也不像之前那麼躁動不安。
“咦?它安靜下來了!”少女歡欣地叫道。
“這種‘雙仁貓’就是脾氣倔,但隻要你耐心安撫,它們就會乖乖聽話。跟它們相處久了,你就會發現,它們其實隻是一些敏感又脆弱的小家夥,需要主人的溫暖和照顧。”蒼梨就像最溫柔的母親,一邊跟少女說話,一邊耐心地哄著懷裏的寶寶,表情那樣柔和,仿佛不可侵犯的夢境,一碰就破。
北野輕雲呆呆地站在院子門口,不敢再往前半步。他有點害怕,怕任何一個細節就會擊碎眼前的美景。他看見那個女孩抱著雪白的貓兒,靜靜站在高大的冬青樹下,笑靨如花,渾身被金色的陽光籠罩著,她身上的光芒都像溪水一樣流淌,和著她眼中清澈的目光,永不停息地奔流。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動靜皆宜的美景,除了記憶中滿園梨花綻開的圖畫。而她,就像那一朵朵嬌嫩而生機勃勃的梨花,綻開在他的眼眸裏。
“四哥!”八公主卻煞風景地大叫起來,還衝著北野輕雲揮了揮手,開心地招呼他進來。
北野輕雲假意咳嗽了兩聲,信步走進院中。
蒼梨聽見八公主的喊聲,也轉過臉去看著安王。她的臉上還帶著剛才的笑意,甜美如同一朵盛開的梨花,單純無染,在北野輕雲的心室裏飄得滿堂清香,更讓他神魂顛倒。他不知,蒼梨眼中打量的神色,卻在一層一層地剖析他。
北野輕雲金冠束發,玉衣加身,乍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男子。他又這樣突兀的出現在後宮之中,可見應是官宦子弟,而且身份極高。但若隻是單純如此,蒼梨最多將他看作紈絝子弟,不予理睬。偏偏蒼梨看見了他腰間與眾不同的佩飾。貴族子弟,多喜歡玉環在腰,顯示尊貴。眼前的男子,隻佩蘭若,飄飄然如同世外仙人。蒼梨再仔細打量他的臉,仿佛有些眼熟,冥想一會兒,忽而釋然。
“安王爺。”
蒼梨冷不丁的福身,讓北野輕雲有點措手不及。他愣了半晌,才問出一句:“你認識本王?”
蒼梨隻是笑笑,說:“妾身不過妄自揣測。能進得了後宮,舉止優雅從容如家常便飯,又做如此打扮,身份必定特殊。何況安王爺和皇上的臉,總有七八分神似,與祺王爺輪廓也有五分吻合。從前總是聽祺王爺提起您如何遺世獨立,不同於世俗汙流,今日一見,果真是一眼就能辨識。”
北野輕雲也笑起來,佩服蒼梨的智慧。不過他還是刁難道:“皇上的兄弟眾多,姑娘如何就能肯定本王一定是安王?”
蒼梨笑著不著急回答,眼眸看向了八公主腰間身份的玉佩,道:“八公主不是叫了祺王哥哥,又叫您四哥了嗎?”
北野輕雲恍然大悟,對八公主笑道:“原來是你先暴露了身份!”他又轉而自顧自地輕笑。“不過姑娘有如此洞察力,當真讓本王慚愧。倒是本王眼拙,不知姑娘是哪家閨秀,到皇宮裏來可有何事?”
蒼梨的目光微微一斂。這裏是後宮,安王偏偏沒有猜測她是宮中妃嬪,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但她也沒有心思隱瞞,隻是剛要回答,蓮蓉就提著藥箱風風火火地跑了出來,大叫道:“公主,藥箱!”
北野輕雲和八公主都同時身子一震,奇怪地看了看蓮蓉,眼中寫滿了驚詫。
院子裏一隻早春的鳥兒,從冬青樹的葉子裏呼啦啦地飛出來,就像蓮蓉那一聲大叫一樣唐突而怪異。
南朝公主,北朝皇宮,真夠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