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駕到--”
小順子的宣聲遠遠的從大門傳進來,蒼梨正欣賞掛在廳中的字畫,聞言趕緊攜蓮蓉出來參拜。先前在金鑾殿上麵見了皇帝,蒼梨猜想皇後的年紀也不大。現在一見,果然也隻是十七八歲的模樣,把頭發盤起來,做了刻意成熟的打扮,精致的妝容也顯出皇後的肅穆,而太過忽略青春少女的粉腮香雪,芙蓉如麵。不過那一雙狹長俏麗的鳳眼卻直勾人魂魄,即便帶著幾分任性和狂妄的氣息,也無法掩蓋它的美麗。此刻,皇後正用這一雙靈動的雙眼居高臨下地打量著眼前的蒼梨,半晌也沒有讓她起身的意思。
這個南朝公主,還果然是一副狐媚子的模樣。弱柳扶風的身段兒,容貌昳麗,說有傾城之姿亦不為過;膚白似雪,唇紅如血,黑發如瀑,長裙飄飄若仙,頗為我見猶憐。難不成,皇上還真是看上她這副妖精樣兒了?皇後一心想著,儼然已將這個初進宮的丫頭當成了大敵。
春陽雖薄,蒼梨卻一直保持著半蹲的姿勢,額頭上也起了一層香汗。蓮蓉心疼主子,眼看就想要頂撞皇後。蒼梨是不易動怒的人,卻不想養成了底下丫鬟的野性和乖張。蓮蓉隻一心考慮自己的主子,可不管對麵的人是誰。
皇後也終於開口說話,但仍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可親近的模樣,冷冷說道:“本宮奉皇上之命,為憐貴人打點住處,自是盡心盡力。不過之前皇上並未想好和親,所以沒有來得及安排,這事到臨頭了難免顯得倉促。今日也隻能稍微整理,以便憐貴人能暫時入住。明日本宮會讓宮人徹底清理,畢竟這宅子裏住過的人現在也已經故去,總有些不吉利,舊物都該換了。本宮可不想這後宮裏,有誰身上沾染了黴氣,辱沒門風。”
“皇後娘娘仁德寬厚,乃母儀天下之表率。玉茗軒簡陋,勞皇後娘娘多費心,臣妾自當感激。”蒼梨明知皇後話裏帶刺,也隻能當成賀禮來收。就當是初進皇宮給她上了一課,這個皇後,是個惹不起的角色,今後還是盡可能躲遠一點。
蓮蓉也看出來皇後的下馬威,自己做了個鬼臉。不過為了求個清靜,今天就讓她說個夠,以後免得來煩。
皇後動了動唇,還想說什麼,小順子卻搶先向她鞠了一躬,說:“皇後娘娘,時辰不早了,皇上在禦花園設宴接見南朝使節,皇後娘娘應當前往陪同才是。”
“接見南朝使臣,要本宮一個後宮的女人去做什麼?”皇後有些不解,但又帶著一點虛榮,所以又特別加了一句。“是皇上吩咐的?”
小順子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奉承道:“皇後娘娘乃一國之母,會見外邦使節這麼重要的事,娘娘怎能缺席?”
皇後的嘴角不自覺地挑起一抹笑意,似乎小順子的話很是受用。她挑眉說道:“那還不快走?再晚,人就都散了。”說完,竟不管蒼梨還跪著行禮,拂袖便走。
小順子也疾步跟上,臨出門口,卻轉過身來對宮中諸人吩咐道:“你們都好好幹活了,別給皇後娘娘添堵!”其實他一雙手不住地比劃著,示意蒼梨可以起身。
等他們走了,蓮蓉趕緊把蒼梨扶起來,一邊還不滿地嘟囔道:“馬屁精!”
蒼梨握住蓮蓉的手,搖了搖頭,說:“我要多謝他才對。”蒼梨笑著轉身往屋裏去,但是雙腿卻麻木難行。她輕輕捂著腿,被蓮蓉攙著慢慢移動。
“公主你慢點兒。”蓮蓉心疼地扶著蒼梨,嘴裏還不忘抱怨。“這個皇後實在是欺人太甚。要是在我們南朝,奴婢早揍她了!”
看蓮蓉揚著拳頭憤憤不平的模樣,蒼梨隻淡然道:“你知道這不是在南朝就好。咱們是來和親,為的是兩朝和平,隻要能平穩度日,無須再多生事端。”
蓮蓉嘟著嘴心虛地說:“奴婢也隻是說說而已嘛。奴婢還不知道公主的心思嗎?咱安安靜靜過日子,誰也不管。隻是可惜公主這樣的大好年華,竟要在這深宮中孤獨度日,奴婢實在心寒。皇上再怎麼說也與公主是同室血脈,他怎麼忍心……”
不等蓮蓉說完,蒼梨已經停下腳步。她蹙眉說:“皇兄能做出這個決定,我才應該感到慶幸。皇兄他生性軟弱,做事優柔寡斷,又是新皇登基,朝中上下早就蠢蠢欲動,也都是忌憚太後和皇後家族的勢力。如果此時再興戰事,我朝邊防不堪一擊,甚至可能引起國內騷亂,反倒給了亂臣賊子作亂的名目。我身為南朝的公主,不能眼睜睜看著先祖打下的江山就這樣白白斷送。我相信,墨將軍絕非貪生怕死之輩,他也是看清了這一點,才會力諫皇兄和親,以免王朝動亂,百姓生靈塗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