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7章 何必不忘(1 / 2)

就這麼望著那扇不知什麼時候會開啟的門,陸七夕已經呆坐了許久。

久到已經想不起來冷鏡是什麼時候來的,又是什麼時候離開。

直到一雙腿麻的無法動彈,陸七夕才肯起身,一瘸一拐的往床邊走去,她就是這樣一如當年的一個人默默等了冷鏡很久,雖然不曾名言直訴過委屈,但也從未有過輕易放棄的念頭。

而如今這裏的日子簡單到,隻有一張軟榻,餘下的便就是冰冷的牆壁的地步。

但陸七夕雖然雙腳發麻,卻仍沒有讓自己摔下去,

這一點也不知是像了誰,總之咬牙強忍的本事確實有些讓人敬佩。如今麵目全非的一切,似乎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相比起從前的無辜,如今的陸七夕已經不能算是個可憐人,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的說法,也已經無法套用在她身上。

畢竟可憐之人除了某處可恨之外還有一些非自然因造就的結果,更值得讓人同情。而她如今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連讓人同情她的餘地都沒有。

苦苦掙紮在回憶裏不鬆手的是她,好容易重生卻執意複仇,最後技不如人慘敗的也是她。

隻是在反省的這一刻裏,她已經漸漸有些想不起當年她曾如何善良,即便是別人做錯了的事,也都要一應推到自己身上來扛。

曾幾何時,那段讓她至死都留有遺憾的純潔情感,也和她一樣有過美好的時候,盡管那段時日不長,盡管發生的還不夠留給她想象。

剛剛知道冷鏡是皇帝的時候,天真的她並未和其他人一樣,表現出對他的敬畏或是覺得二人身份不同而覺得彼此就疏遠了的。

何況,那時根本不知傾心於一人得需付出多大的代價,因此對她來說,留住能見麵的時刻才是最為重要的事。

剛剛認識冷鏡的時候,他和現在的這個他,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那張似被某種光暈時刻包圍的臉,淡淡的敘述他是個皇子時,便就覺得自己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如今成了皇上就更是如此,看的都是人與人之間偽善的麵孔,聽的多半都是假話。

可是那會兒還是薛天香的陸七夕,在冷鏡麵前就像是個孩子,她說她有多羨慕冷鏡,即便那麼多人圍著他都是出於討好的目地,但她身邊卻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

兩個年少無知的人,一個是以無知的心態懷著對世界的純粹恨意,恨不得能將一切都給毀滅了,一個卻偏偏身世不幸但卻反過來成為了善意的信徒,這麼兩個代表著不同極端的人,卻在那一次相遇後,彼此聊起了許多沒有對別人提過的事。

陸七夕說她羨慕她的丫鬟,雖然她沒有陸七夕那麼幸運,因為是千金小姐,所以有穿不玩的衣服,但她衣服不多,朋友卻有很多,而且還知道陸七夕不知道的許多事,常常都是她在背後纏著人家,給她講許許多多有趣的故事。

像是鄉下秋收時,會唱什麼曲子,演什麼地方戲,或是農田裏抓到了幾隻青蛙,又在小溪裏摸了幾條魚之類的事。

那時,冷鏡常笑她不思進取,也許兩個人私會相見的次數加起來也沒有幾次,但是很奇怪陸七夕和冷鏡相處的時候,不論發生了什麼,是大事還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陸七夕都記得一清二楚,原來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她自己都不曾發現,用來記憶用的那根神經的潛能已經被無限激發出來,以至於哪怕現在已經不在意他,還能夠記起所有的事來。

“人總是這樣,有了一樣就想要另一樣,可欲望總是填不滿,而人心卻能不斷膨脹。”

本來以為冷鏡要說什麼傷感話的時候,最後的這句話卻意外戳中了陸七夕的笑點,“人心膨脹?豈不是要壞了麼?”

這樣的問題,迄今為止已經不會在陸七夕的嘴裏說出來,是的她已經自己找到了答案,在她死後複生的這段時間裏,冷鏡的話處處都得到了應對。

人心裏想的很多,一旦負載不了,自然是要壞的,可有的人卻非如此,哪怕是知道了這個道理,卻仍還是逃不過被欲望驅使的宿命,靠著一顆壞了的心髒慢慢強迫自己繼續往前走。

而這欲望裏要包括的東西又太多,想要就是欲望,雖然想要便不一定要得到,可若是得不到,反過來就會加深想要的欲望,如此循環往複,負荷不了卻仍在負荷。

她如今不就成了冷鏡所說的那種會讓自己心髒崩壞的人麼?

可悲的是欲望竟然能順理成章的把所有人具有的感情都給算入其中去,這使得陸七夕自己也沒有辦法辨別出來什麼是不該堅持的,什麼又是不對的。

至少曾經她還不知道冷鏡話外之音時,也隻當他說這些話的時候,陸七夕原來就是被自己的欲望控製的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