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葉靜似呢喃的燕子,軟軟糯糯,在人心裏吹出大大的棉花糖,發自真心的甜膩。最近錢芳覺得自己運氣變好了,淨遇上好人,葉靜這麼善良可愛!
\t葉靜在電話裏透露,萬漢輝請了兩天年假,終於安心地在家睡上兩天兩夜。“他情緒又躁動不安,他哪是憋不住話的人,今晚跑到我家裏來吃飯,兩杯酒下肚便向我們宣布離婚的消息,看起來他挺興奮!”
\t聽葉靜說,萬老太當場就哭了,念叨小孫女的名字,大罵萬老三不是東西,像他父親一樣混蛋王八羔子。萬漢輝也大發脾氣,和他媽吵嘴,說了很多他父親的好話,又說了錢芳一堆惡毒的壞話,躊躇滿誌地說會過更好的日子。葉靜禍及池魚的口氣,說:“我們家被他鬧得雞犬不寧,剛送走那個瘟神,我就想起來給你打電話。”
\t葉靜非要為這件事請客,錢芳不同意她大費周章。
\t三天後雨才停,還是陶圓圓出麵,約上邱大斌和何大誌,叫上葉靜,加錢芳和女兒小芮,五大一小,六個人一起吃飯,慶祝雨過天晴。
\t說起來挺殘忍,然而他們都知道,對錢芳而言離婚確實是一件大好事,值得慶賀。
\t邱大斌還不錯,當眾又提起要借房子給錢芳母女住,還說若是嫌濱湖別墅太遠,順便借一輛車給她開,來回方便。葉靜一聽就來勁了,當場伸手又要房子又要車,她確實是一片真心為錢芳好。
\t錢芳雖不願意見到邱大斌,可是眾人都在,前仇不能盡免,以後再慢慢算帳。錢芳確實不如此前那般懷恨邱大斌,畢竟是往前活,而不是一直活在過去。如今租住黃祺月的房子,雖說是沾了光,欠了黃祺月的人情,生活總算安定下來。交通方便,離小芮的學校又近,幸好是公立學校,學費便宜。為了這個事,錢芳要特意感謝何大誌,若不是他的幫助讓小芮及時入學,恐怕錢芳又要添一樁煩心事。此刻感受到同學感情的真摯,無所圖地出力幫錢芳,熱心的安慰,隨叫隨到的付出。
\t說到感激的話,錢芳柔軟的嘴唇一撇,快要哭鼻子了,葉靜幫她捂眼睛,錢芳大笑,這是感謝新生的眼淚。“感謝,這一切都過去了!”
\t有葉靜和邱大斌兩個人在場,氣氛一般不會沉悶,刹不住車地歡愉起來,玩笑話此起彼伏。錢芳捂住小芮的耳朵,怪他們倆人說話太露骨,不能讓小孩聽到,連小芮也覺得快樂,咯咯直笑。
\t錢芳盡量瞞住父母,他們知道了隻會說喪氣的話,跟著出黴頭,她現在還承受不了被潑冷水。再說一旦錢家父母知道,就意味著錢溢和林振都知道,能拖延一天是一天,現在不去想這些複雜的事情,留到以後再考慮。不知前途還會遇到什麼樣的困難,錢芳會一直勇往直前。
\t國慶假期最後一天,林振給錢芳打電話,給她一個地址,叫她過去。
\t錢芳心情複雜,林振肯定知道錢芳離婚的消息,銀行同事麵前錢芳也透露口風,大概能平息私下對她的議論紛紛,大家改用對離婚女人的同情眼光來看她。盧蓀一定告訴林振,每個人都知道她離婚,錢芳甚至想到該去人力資源那裏改檔案,廣而告之。
\t林振約見的地方是一片新建成的高檔小區,小區中間有綠地花園,花木扶疏,亭台水瀉。林振突然帶錢芳進小區裏看房子,讓錢芳緊張,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t事先錢芳並不知道,非常忐忑跟他進去,她也有話要跟林振說。
\t林振以錢芳的名義,買下郭嘉房產的一套精裝修房,一梯兩戶,四室兩廳,複合式的越層結構,現代化裝修,顯得特別寬敞大氣。
\t錢芳被領進來,像劉姥姥一進大觀園,拘謹地打量這周圍一切,家具齊全,拎包入住,最適合錢芳這種身無分文,被趕出來的離婚女人,還拖累一個孩子。
\t錢芳明白林振的心意之後,失聲而笑,亮晶晶地淘氣地又注視這一切,由衷讚美:“這裏有我見過最好的風景,像住在公園裏,也是最好質量的房子,離太湖不遠。”太意外,也太感動,對此她真不知道說些什麼。
\t聽見林振說:“這是你的房子!”錢芳覺得太過嘲諷,笑出淚來。
\t錢芳笑得富於戲劇性,仿佛西方人收到禮物時誇張的表情,難以置信,打開精美的包裝紙一看,不過是一隻無甚用途的塑料插筆器。
\t林振千方百計設想她的驚喜,一片誠心被她的表情震落,如飄下的葉片不知所蹤。錢芳黑而亮的眼眸並無笑意,盛滿的是惋惜,孩子作戲一般的天真。錢芳又與他疏遠一大步,像是一個進到房子裏看房又買不起的人和房主之間的氣氛。林振不甘心地說:“裝修上有哪裏不滿意,你提出來都可以改動!這裏再種上幾盆花草。”
\t“最近不知道怎麼搞的,我的好運氣仿佛一下都回來了。上次我還和陶圓圓說,砌牆的朋友越來越多,沒想到我還有被送房產的行情,三十二歲,離異,兩手空空,還帶一個六歲的孩子,你這樣突然讓我覺得有一點自我膨脹,我還能被高估了身價?”
\t錢芳幽怨,看向窗外,嘴裏的玩笑,心裏卻一絲也沒有。回頭對林振露出一絲甜笑:“我真想收下,被你感動到了。”這句話的意思是拒絕。
\t林振不急去說服她,錢芳是慢熱型的人,期望她會突然接受驚喜,確實是他考慮不周。受了這麼重的打擊,她需要一個漫長的恢複期。林振說:“你看起來氣色好多了,上次見麵還覺得你太瘦,我一直擔心你睡不好吃不好。”
\t“我睡得著,也吃得飽!”錢芳心情不錯,被重視,休養後精神頭也足,捏住手腕,測量一下,調皮地說:“最近我長重了一公斤,我每天都有稱重。”
\t“你還是太瘦了,對自己好一點,我看了會心疼!”林振眼裏滿是憐惜,是那晚電話裏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