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黃祺月不顧她的阻止,接著說:“房子在出租之以我一直住得好好的,一個人多清靜,我媽卻逼我搬回去和她一起住,為什麼呢?——因為她怕我是同性戀,獨居會方便把男朋友帶回家,要每天在家看住我。”
\t錢芳倒吸一口涼氣,沒料到他如此坦白,“你喜歡男人嗎?”馬上她就後悔,自己的事還搞不清爽,還去管人家的閑事。
\t黃祺月不置可否的表情,看著她的好奇,說:“也許吧,我也不太清楚。”
\t大可必如此犧牲,告訴她這麼大的秘密。錢芳覺得頗有負擔,說得真誠:“我一定替你保密,不會向人透露。”
\t黃祺月一副不以為然,薄唇露齒而笑,“其實我是想說——你不是最慘的,你隻是應變能力太差,不太會變通,看開一點就好了!受不了就反抗,別逃避,也別管後果,總之別弄傷了自己。這世界塌了,總有比你高個的人頂著,壓不垮你一個人。”
\t錢芳看起來是容易受傷的人,比如剛才銀行門口,她幾乎恐懼得顫抖,甚至不知如何替自己辯白。她被汙通奸時,麵對誤解與醜聞,她也不知如何麵對,替自己爭取。她精致的五官,薄薄的皮膚下,埋著敏感的神經,玲瓏剔透的心靈才更容易感受到傷害,不像皮糙肉厚的人比較能抗住折磨。
\t錢芳對黃祺月萬分感激,卻說不出感謝的話,“我覺得經曆過這一次,隻要能平安度過,以後再攤上多大的事兒,我都不會怕了,扔進沙漠,也不絕望。”
\t可見她曾經多麼絕望過。黃祺月輕鬆語氣說:“有時候人就像被困住,心胸狹了,世界一下子就變小了,你想不開時,就會發現自己是世間最慘的人。越是無知,就越會恐懼,越害怕就越不敢逃開,結果自己真的變成最慘的人,還心存僥幸盼著當縮頭烏龜一路走到黑,軟弱會釀成更大的悲劇!折磨,還是曆練,隻在於個人的態度不同,更重要是心胸的改變,從B到C,從C到D。”
\t錢芳捂住胸,不讓他看見,“都是第一次投胎為人,難免缺少經驗。”
\t黃祺月被她的幽默感逗樂,臉上表情不敢太誇張,牽一發而動全身,畢竟還有傷。黃祺月咧嘴說:“我現在把秘密告訴你了,也覺得輕鬆。其實我是表裏不一的人,有時也需要別人讚同與鼓勵。”
\t錢芳感覺好受多了,“你有秘密嗎?”
\t黃祺月覺得錢芳也不至於無趣,“我過完一生才知道真相,才獲得寶貴的人生經驗,這未免也太遲鈍,也太冤枉了!你就是不夠機靈,踩上難題,就拔不出腳來,不會變通,你埋頭一直苦思冥想去做你不擅長的難題,你就看不到下一道能得分的題,沒有人的人生能得滿分,人生還長著呢,別過早失去走向下一站的信心!”
\t“你像個教書先生!”錢芳投訴說。
\t黃祺月借機說教,酒喝得高興,,加之錢芳的酒量不錯,堪作酒友。
\t錢芳還提起第一次見到黃祺月,大家背後都說他穿上長衫像《牡丹亭》裏的柳夢梅,形容俊俏,文采風流。“如今有點改觀,覺得你也不止膚淺的皮相,頗有口才,還有好心腸。”
\t“口才還行,好心腸就不一定啦!”黃祺月自嘲。又指著她手上還戴著的黃金戒指,問錢芳:“結婚戒指還要各自保留?”
\t錢芳渾然不覺,可見她活得有多麻木!即便搬出來住,萬漢輝還出現在惡夢中,無法擺脫。活像一隻緊箍咒,背麵紅繩纏緊,古樸又土氣。“不能還給他,這種守財奴沒準還再拿去金店改個樣式,下次結婚使用呢。”將戒指取下,把紅線拆解開,兩指用力一捏,O形圈立即變成一團金屬,以示憎惡。
\t“你打算怎麼處置?丟到太湖裏喂魚?”
\t“哪會那麼浪費?就算蒼蠅腿也是肉,我要賣給專收黃金的小販,還能換一頓酒錢。”錢芳腦筋也好起來。
\t黃祺月佩服她的狠勁,笑著說:“酒錢我付,還真能讓女人為我付酒錢!”
\t“說好我請客!”錢芳與黃祺月像朋友,這就是喝酒的好處,要不然怎麼中國人談生意總要在酒桌上呢。
\t黃祺月萌受啟發,說:“看來就算我以後結婚,也絕不會選柔軟的黃金做婚戒,吼吼,容易變形,還容易被賣掉。”
\t黃祺月變相挖苦,錢芳便說:“老板可不會收戒指抵酒錢,我用信用卡付。”
\t黃祺月提醒她,說:“這種小店可是沒有POS機的。”
\t錢芳掏出錢包,可尷尬了,裏麵隻有兩百塊和一些零錢,確實夠寒酸,掩飾不住,隨口說一句:“我請客,由黃祺月買單,似乎也最合情合理!”
\t當天回去,錢芳微有酒意,黃祺月幫她揭露萬漢輝這個小人,並且出謀劃策,使她心裏痛快,拿定了主張。隻知道自己蠢,卻不知蠢得這麼鮮明,黃祺月一個旁觀者,都一語道破天機。
\t剛想睡下,突然接到林振的電話。錢芳累了一天,還需全部心神來應對林振,徒生一種疲倦。更發自內心有一種悲哀,欲哭無淚,所有的一切都是從林振開始,難道她不該咒罵林振?她很想讓林振感受到她有多痛,尤其在她痛不欲生的時候,但不是現在。
\t“我聽說萬漢輝到你單位鬧事,還當眾揮拳打了一個男職員,你沒事吧?你電話一直不接聽,我擔心了一個晚上,差點兒就開車趕到無錫,要不要我馬上過去找你?”林振焦急的語氣,一直為她擔心。
\t是林振轉變太快,還是錢芳的感情疏遠了,覺得他如此親昵有點不合時宜。
\t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前後不過兩三個小時,就傳進林振的耳朵裏。一定是盧蓀多嘴,以前還認為男人嘴可靠,不會八卦,看來是動物都凶猛,是嘴都愛傳閑話。
\t“不用,我沒真事,電話剛才一直靜音,睡前才看見有你的電話,我已經搬出來住了。”錢芳並非無情,刻意與林振保有距離感,此時的林振是她妹夫,錢芳時刻提醒自己這一點。
\t“我知道,如此最好,房子的事我會幫你解決。”
\t錢芳趕緊說:“不用,我已經租到房子了,有陶圓圓在幫我。”
\t“是被今天被打的男職員的房子吧,這一鬧必定有人說閑話。你沒吃虧就好!”林振無形之中透露出,他知道黃祺月占上鋒,動手打了萬漢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