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林振換上的衣服扣子還沒扣好,舉起雙手,任由錢溢抱著,這一招對他早就不靈了。
\t錢溢斷斷續續地說:“老公,那一天的事情你就當沒聽見,好不好嘛?原諒我年幼無知,就讓一切都恢複正常吧,我都快要被你逼瘋了!”
\t林振漠然推開她,說:“你再這樣也要把我逼瘋了!我都不知該怎麼麵對這一切!”林振坐在書桌前,對電腦忙碌一個晚上,全然不理睬她。
\t錢溢生怕林振為了擺脫自己才拚命假裝工作,苦苦哀求:“振哥,你別離開我!剛才你沒回來,我獨自坐在黑暗中心裏有多害怕,一直聆聽樓道裏電梯的聲音,怕你不回來。我膽子本來就小,多討厭黑燈瞎火!求你別生氣,你生氣讓我更慌張,比黑暗更教我害怕!”錢溢怯弱的聲音,剛才還在撒嬌,現在楚楚可憐。因為一天沒吃東西,顯得沒有力氣,唇上起了火泡,多少有點像是真生病了。
\t“你以為我能冷靜地麵對這一切麼?”林振肝火也旺,討厭錢溢若無其事地裝可憐。錢溢怎麼可以對過去犯下的錯無動於衷呢,對她姐姐就沒有愧疚麼,甚至不反悔,隻是在向他撒嬌,要求和好如初,這太可怕、太無情了!
\t“好了,我不打擾你工作,我馬上就出去。”錢溢噙住眼淚,不敢去招惹林振,以她那剛烈的性子早該忍不住的,卻盡一切努力去遷就他,因為她還不能親口承認,所以目前無法跪地求饒。
\t關上書房的門,錢溢背貼在門上,聽見林振使用打火機的聲音。林振工作到很晚,錢溢卻恐怕林振什麼也不做,連敲擊鍵盤的聲息也全無,隻坐在那裏思考對策。
\t錢溢機械地進廚房,下了一碗細麵,連一口都吃不下,食物寡淡而無味。她將整碗麵扣進垃圾袋,拎上袋子出去丟垃圾。“一輩子不說出口才對,為何就沉不住氣呢?”錢溢反複責罵自己,恨不能揪自己的頭發,抽自己耳刮子,後悔不迭,按電梯的手也顫抖。
\t鄰居們都是陌生人,聽見她自言自語,用怪異的眼神瞥她一眼,並且提醒她:“喂,美女,你的垃圾袋怎麼不套上?一路滴水了!”
\t錢溢才驚覺,發現一路上滴著汁水。一時不知該怎麼處理,錢溢傻傻地進退兩難,無能到想哭,將手指放在嘴裏咬,硬把眼淚憋回去,現在哭給誰看呢?她想去向林振訴苦,滔滔不絕告訴他剛才被鄰居奚落。
\t鄰居覺得她神情古怪,不再搭理。
\t錢溢毫無神采,灰溜溜地轉頭回家,又發現自己出門居然沒有帶鑰匙。林振出來開門,手上還拿著一本資料正在看,錢溢心中大喜,獻媚地仰臉問他:“要不要喝鮮榨橙汁?這天氣幹燥,容易上火,我馬上就弄兩杯,你就坐在外麵等著啊!”
\t林振冷淡的兩個字,“不用,”也阻止不了錢溢狂獻殷勤。
\t錢溢將橙汁放在餐桌上,在林振對麵坐下來,討好地說:“該給你剪手指甲了,我記得好長一段時間沒有修剪了,伸出手來讓我看一看,是不是長得太長了。男人有長指甲特別醜,讓人覺得邋裏邋遢。都說夜裏不宜剪指甲,夜裏剪指甲,指甲蓋兒會越長越硬,角質層會變厚不好看,現在時間還不算太晚!快點啊,把手伸過來!”錢溢嘮叨著家長裏短,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他們繼續過著互相剪手指甲、掏耳朵的恩愛日子!
\t林振像看怪物一樣,放下手上的資料,看向錢溢,他原本想跟她談一談,可是她怎會像無事人似的理直氣壯呢?林振大為光火。怎麼可以如此冷漠呢?比起錢溢的凶相畢露,她若無其事地撒嬌、若無其事地過自己幸福日子更讓林振心寒,“你知道你姐夫萬漢輝是什麼樣的人?他離過婚,並且原來就有家庭暴力史,至少你父母有跟你提過吧?錢芳曾經受傷跑回娘家,要求離婚。再怎麼說她也是你姐姐,你就沒有一點內疚感麼,怎麼能做到完全坐視不管?無視她的痛苦,連一根手指頭都不去幫她,甚至沒有一丁點同情心!”
\t“我怎麼會知道這些?她瞞著爸媽就突然結婚了,再說我們去關心她的婚後生活也不合適!”錢溢的嘴唇發抖,想責問林振怎麼知道這些,又不敢問。她對錢芳諱莫如深,為了避免林振了解,對錢芳的事是絕口不提的。
\t林振對錢溢的無情更感到羞恥,更恨自己。錢溢的自私自利將錢芳推入深淵,林振做了幫凶,更可能他才是罪魁禍首,林振質問錢溢的話,也是在拷問自己的良心,怎麼可以如此冷漠?光顧著自己幸福,不可恥麼?腦海裏全是錢芳楚楚可憐的模樣兒,細瘦的胳膊不堪一握,像是一折就斷。
\t錢溢馬上收斂了,如受了氣的小媳婦,忍氣吞氣,嘴角上的火泡更醒目,也許是口紅褪了色,將發紅的火泡露了出來。眼看林振談不下去了,怒氣衝衝地起身離開,又回到書房,回到他的自責與對她的譴責中,把錢溢關在門外的世界。
\t錢溢氣得捶桌,大罵一頓張凡,以解氣憤。真是被張凡坑害慘了,這樣的日子不知何時才是個頭,如何才能事過鏡遷!
\t張凡最近一定猛打噴嚏,實際上張凡每天提心吊擔,好幾次撥打手機,想找錢溢問清楚,關心錢溢和林振二人會怎麼樣,“總不至於離婚吧”,張凡內疚也自責,總之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錢溢直接將電話掐斷,懶得理張凡,隨後將她拉進黑名單,也無法消了對張凡的怨恨。
\t張凡明白錢溢是責怪她多嘴,恐怕從此要與她斷交,便不敢惹她,再也沒打過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