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林振的第一通電話(2 / 3)

\t她越發愛林振入骨,越患得患失,錢溢像中了邪術,愛到癲狂,一刻也不願離開他的身上,看不見他人,就失魂落魄,胡思亂想。她整理他的每一件衣服,在上麵狂嗅他的味道,恐怕林振會一溜煙地不見,像洗過曬過的衣服上失去的汗味。

\t八年前初見,林振對自己熟視無睹,隻把錢溢當作錢芳的妹妹,他又一次用冷漠與一言不發,疏遠錢溢,距她於千裏之外,將她打回原形。錢溢豈能坐視不管呢,他的痛苦加倍地反應在她的身上。

\t以前錢溢嫌棄房子買小了,置辦下新擺設總沒地方擺,新衣服又每季必買,新鞋子也太多,每天收拾整理總讓錢溢抓狂,又舍不得扔,頗傷透腦筋。林振不在家的這段時間,家裏是空曠的,衣服和鞋子錢溢都懶得整理,任其隨意堆放,梳妝台上落了灰,她無心擦拭。

\t錢溢對鏡子裏的自己很不滿意,掃上兩腮的胭脂,抿紅了嘴唇,高明的化妝也掩不住眼角的落寞,她對自己無處不在的否定,如同她的心海中投下石子,生出波瀾。

\t沒有林振,錢溢會失去精氣神兒,像無人澆灌的花,日漸枯萎,不受重視,活在世上如行屍走肉,什麼也不是。林振代表全部的榮耀,沒有林振的空洞房子,讓錢溢自己都心慌害怕,必須抓住什麼,哪怕是林振的一點把柄。“林振是完美無缺,哪有把柄?”錢溢反嘲自己。

\t錢溢認為林振現在懲罰自己、在折磨她,林振越是如此,錢溢就越離不開他,幾乎成了心魔。端午那天的得意忘形,現在看起來有多可笑!錢溢對閨蜜張凡說得唾沫橫飛,以為可以一直囂張下去,果然快樂隻會教人愚蠢,痛苦才令人保持清醒!錢溢在鏡子麵前堆砌笑容,為自己鼓勁兒,說服自己依舊是美麗動人、不久前的那個錢溢,特意模仿過去的穿戴搭配,卻更像一朵失了香味的花,找不到過去的那份鮮活感覺。

\t“那就抓住錢芳的把柄!”錢溢沒有愧疚,比任何時候都憎惡錢芳,怨恨她無形之中破壞了這美好的一切。

\t林振用一根風箏的線,拉住錢溢的太陽,從城市上空拽走,將黑夜留給她。以前林振忙於工作、時常晚歸,她從不抱怨,現在卻忌恨他的事業了了他的借口可以不回家,她像個閨怨詩裏的怨婦,恨他們聚少離多,望向窗外,路燈早就點亮了。

\t錢溢呆坐於夜撒下的黑網,癡想著林振,不能動彈。聆聽電梯的每一次停靠,期盼是林振回家。她在自己的癡情中禪坐,不讓自己成為沉睡的獅子,隨時保持警醒,似乎隻有林振回來,她才能有下一步打算。

\t錢溢坐進黑暗中,另生出怨恨,昨天是責怪母親不該讓錢芳回來做飯,那樣錢芳中午回娘家送節禮,下午就離開了,不會遇上。今天她又怪罪張凡,若不是張凡突然引起話頭,自己也不會信口開河,把當年的把戲就輕而易舉地戳穿,太過隨便就自揭了謎底,陷她於多麼難堪境地!

\t張凡是迄今為止唯一的知情人,錢溢才會在她麵前顯擺自己的成功,將心裏的得意亮出了,令自己措手不及。

\t錢母經常罵張凡的媽是個多嘴婆,“是小區裏的高音喇叭,最愛傳播是非!”當年錢芳的醜聞,還不是張凡媽的廣播嘴,愈演愈烈,終於不能收場。錢溢全不記得自己有錯,隻是怪罪張凡,肯定是遺傳了她媽成了招惹是非的體質,才將錢溢的秘密一不小心全扒了出來。真可怕!張凡不再是唯一的知情人,怎麼不教錢溢悔不當初,痛恨張凡呢!

\t張凡說什麼佩服她,引錢溢提起天大的的秘密,本該爛在肚子裏的往事,死都不說,偏巧被林振偷聽到。所謂隔牆有耳。路上說話草叢裏有人聽。果然古話是沒錯的!若那天聽到的人是錢芳,錢溢才不害怕,錢芳自身難保,還不隨便拿捏,錢芳還能敢去向林振告狀麼?

\t可偏巧是林振,林振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杮子,他真要鬧起來,錢溢感到頭痛、心裏如一把火在灼燒!

\t若是林振當時沒有聽到,這世界該有多美好啊!一切都平安無事啦,各自回家。想到此,錢溢更痛恨張凡,自己作死不算,終於捉弄到錢溢頭上,連累錢溢生不如死。

\t再沉得住氣,等些年頭就好了,應該一直憋著,笑到最後。錢溢感覺胃下沉,好痛!最終得意的人生贏家還不是她麼,錢溢一直這麼打算,極偶然的情況下才破了神功,措手不及。

\t頭頂的燈“啪嗒”一聲開了,像蓮花,由黑暗一瞬間變明亮,錢溢無法適應,睜不開眼睛——林振回來了。

\t林振瞧見錢溢獨自坐在黑暗裏,也吃了一驚,沒說話,隻顧自己找拖鞋換上。

\t錢溢整天胡思亂想,看著林振放下包換好鞋,才後悔自己沒有準備,應該熱情去迎接丈夫。錢溢手足失措地站起身,問他:“你吃了嗎?我馬上做飯吧。”

\t林振進房間換衣服,頭也未回說:“這麼晚了,我早吃過了。”

\t錢溢目光隨著他,正當他要關上門時,她委屈地說:“我一個人,還沒吃飯呢,緯恒送去爺爺奶奶家了,我最近得了熱感冒。”作勢咳了兩聲,若是以前林振一定會關心地問她是否需要吃藥——還會請她出去吃飯,順便問兒子和父母最近怎麼樣,有沒有需要報告的。

\t林振卻沒有理睬,徑直進了書房,把門關上。

\t林振這半個月直接就睡書房,連換洗衣服都拿進去,不與她正麵交流,拒絕同房,多麼危險的信號!錢溢失神地望向書房的門被關上,頓時沮喪,眼淚掉了下來。

\t錢溢撲過去敲門,手高高舉起,落下卻是輕扣。發現門並沒有鎖,她一扭把手,直接走進去,撲在林振的懷中,泣不成聲,說:“我還沒吃飯呢,整個人都不舒服,你怎麼就不問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