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個男人,程遠誌早就不客氣將他收拾妥帖了。然而麵前竟是女人……欺負婦孺、恃強淩弱的事他做不來。
發現程遠誌用一種探究的眼神打量自己,黎族姑娘立即渾身豎起刺,破口痛斥:“不要臉的王八羔子!敢打鬼主意姑奶奶就一把爛泥塞住你那張臭不可聞的嘴!”
程遠誌有見慣了漢家女子溫柔有禮,忽然聽見這麼清脆動聽的聲音說如此粗俗之話,感覺怪異莫名。然而這並不妨礙他在電光火石之間使出妙招,引得黎女出手相抵,長矛卻在中途改變方向,一舉擊在她腦後,幹淨利落將她擊暈過去。
他踢飛那把彎刀,找來藤條將蠻族之女捆了個結實。他抬頭打量地形,發現四麵環山,一隻孤鷹在天上盤旋,時不時發出淒厲的叫喊。
看來隻能重新爬上去,再回家了。
他思忖了一會兒,打定主意把人綁在身後,背著她爬上去,再帶回去。
重新捆綁之時,他發現蠻女小腿的傷口著實不妙,深得幾乎能見骨頭,如果不處理很可能會廢掉。猶豫再三,程遠誌咬牙撕開她染血的褲腿,胡亂清理了一下,倒了點金創粉包紮起來。他一麵包紮一麵不自然地別開臉,盡量避免看人家裸露出來的肌膚。
背著人爬坡很艱難,特別是在他一條手臂負傷的情況下,更是難上加難。程遠誌好幾次都幾乎脫力,差點鬆開藤蔓掉下去,但都憑借驚人的意誌力,咬牙堅持了下來。
直到暮色蒼茫,他終於爬上了坡頂,一下子力氣不支,向前撲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汗水濕透了衣服,黏在身上,著實難受。
他閉著眼睛喘息,忽覺背上一輕。
程遠誌頓時心裏一驚,她不是昏迷了嗎?不是捆住了手腳的嗎?幾時恢複的?雖然他腦中念頭急轉,身體卻怎麼也使不上力氣。
隻聽那黎女冷笑一下,“你死了活了?”
她挪過來推她的肩膀。程遠誌猛地睜開眼睛,把她嚇了一跳,立即橫眉冷目:“王八羔子,原來是裝死!”
程遠誌大汗淋漓,一把扣住她命門,勉強出聲道:“不許逃跑!跟我回去!”
黎女不屑地冷笑起來,明亮的眼眸在暮色中閃過狡黠:“就憑現在的你?”她忽地站起來,一腳踢在他心口。沒想到一個姑娘家能有如此狠勁,程遠誌當即眼前一黑,胸口像被重重碾過,一口血吐了出來。
“還真是要謝謝你,給敵人也上金瘡藥,不然我還真不能醒得這麼快。”黎女挑眉譏笑。
程遠誌麵色蒼白,心下懊悔,自己不但給人家上好藥,還累死累活把人背上來!這等為他人作嫁衣裳的蠢事,簡直,簡直……
“籲——”黎女把手指放在口中,打了一個長長的呼哨,不多時,天上飛來一隻黑色巨鳥,回應以同樣尖銳的呼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撲下來。鳥兒來勢極快,翅膀扇起的風撲麵而來,卻在爪子觸到黎女的瞬間停下,穩當當站在上麵。黎女愛惜地摸了摸它的羽毛。
程遠誌見此情形,饒是身處劣勢,也忍不住大讚一聲:“好鳥!”這樣的猛禽,經過十分嚴格的訓練才能養成。有了這樣的鳥,在叢林中就絕不會迷路。
剛才一隻鷹就在山穀上空徘徊,想必是它了。自己以為占了上風,卻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此類猛禽要是突然發起攻擊,能在瞬間啄瞎人眼。他又慚又後怕。
黎女聽到他讚揚自己的愛鳥,麵上隱隱有得意之色,妙目掃他一眼,傲道:“算你識貨!”
程遠誌又端詳了那隻鳥兒幾眼,這一次是真的詫異了:“這是魚鷹,世上最凶猛的禽類之一,十分稀罕,沒想到你竟養得住。”言下之意,能鎮住魚鷹的,非一般之輩。
黎女眼波一轉,上下打量他:“你知道的真不少啊,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