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窗關好,掛上打烊的牌子,三個人在屋子裏仔細搜查。張思翰吃驚地發現,古玩店內的空間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大。一層店麵的最裏麵有一條向上延伸的長樓梯,樓梯盡頭是一個客廳兼做書房,地麵鋪著華麗的波斯地毯,古樸而耐人尋味。靠東是一麵牆的高大書櫃,旁邊還擺放著一架方便取用圖書的小梯子,書櫃的對麵是沙發和桌椅,天花板上吊著精美的吊燈,光線柔和美麗,浪漫嫣然。
張思翰走到書案前,上麵擺著文房四寶,一個竹刻博古紋筆筒,一個青玉筆架,一方古銅色硯台,一個清中期仿宋的鈞窯膽瓶,還有兩隻溫熱的茶杯。
鬼眼七目光如劍,說:“地毯上有血跡。”
張思翰看了看地毯,暗紅色的血跡已幹。
麻六九有點失聲地叫道:“快來看,屍體!”
張思翰和鬼眼七走進一間儲物室,裏麵蜷伏著一具男屍,相貌是一個中年男子,穿著花格子內衣,胸部傷口的血跡已經凝結,看樣子是被利器刺死的。麻六九撕開內衣,細心地檢查死者的傷口,說:“尖錐物刺中心髒而死,我們還是快點離開吧,如果被警察發現,我們又成了凶案嫌疑人。”
鬼眼七說:“虧你是警察,膽這麼小,如果我們不知道他是怎麼死的?怎麼繼續查找線索!”
張思翰說:“他應該就是我們要找的人,是這家古玩店的老板,可是他已經死了,被人謀殺,我想不通的是,凶手為什麼能趕在我們的前麵,僅僅是巧合嗎?”
鬼眼七說:“你的意思是,有人走漏了風聲。”
張思翰說:“可是知道我們來這裏的人,隻有文震邦一個。”
麻六九猶豫了一下,認真地說:“實說了吧,這個人叫阮明。”
“你怎麼知道他的名字?”鬼眼七好奇地問。
麻六九說:“我們在調查古蘭德資料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叫阮明的澳門人,與古蘭德的關係很不一般,我見過阮明的照片,沒想到竟然和他的屍體不期而遇。”
張思翰說:“你為什麼不早說?”
麻六九說:“我能掐會算,知道他要被做掉嗎!”
鬼眼七說:“文震邦這個人看來不那麼簡單。”
張思翰說:“他本來就不簡單,絕不會隻是一個古玩走私商,他的背後還有需要破解的謎團。”如果不是漂泊著血腥的味道,張思翰還真喜歡這個地方,書房裏到處充滿了讓他歡喜的氣氛,一種中西文化交融的古老而沉靜的氣息。
麻六九趴在地毯的血跡前仔細觀看,好似有所發現,“你們來看,這裏是案發第一現場,也就是說,阮明是在這裏被捆綁甚至刺殺,然後拖進儲物間,或許阮明當時還沒有死,並且,他留下了一個奇怪的死亡信息。
張思翰和鬼眼七問道:“死亡信息?”
麻六九指著地毯上的暗紅血跡,“死者曾經在這裏躺過,他的雙手被綁在後麵,地毯上有被指甲劃過的痕跡,檢查一下儲物間裏沾有血跡的繩索,還有死者的指甲,裏麵有毛毯上的纖維,說明死者在遇害前,曾經劃過什麼,但是凶手顯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張思翰和鬼眼七此刻才注意到,地毯上有一個被指甲劃過的圖形,因為血跡和地毯的顏色相近,不仔細辨認,根本無法分辨。
瞧了一會,鬼眼七說:“是一個眼字,是篆書,甲骨文可能通用這個字,曆史上眼字的變化很小。”
麻六九拍了一下腦袋:“是個字啊,我還以為是什麼圖呢!”
鬼眼七說:“他寫了個眼字是什麼意思,要表達什麼信息?”
張思翰咳嗽一聲,“死者行為怪異,絕不是劃著玩的,眼睛是用來觀測東西的,難道他是要告訴我們,要注意看什麼東西?”
鬼眼七聽了張思翰的話,環顧四周,結果什麼都沒發現。麻六九提醒說:“老七,這就是你沒有經驗,我研究過這些死亡信息的規律,都是死者在極特殊的情況下留下的,因此,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息息相關,比如,當時死者可能躺著的,因此,你要向天花板上麵看。”
還真叫麻六九猜中了,張思翰抬起頭,盯著天花板上的吊燈看了看,天花板上布滿了彩色繪畫,仿佛天女散花一般,幻化出無數紛繁的光影。
麻六九和鬼眼七問:“你發現了什麼?”
張思翰說:“天花板上的畫很美,很美。”
彩繪的天花板的確很美,天女散花的白色天穹,好似是一件完美無瑕的粉彩瓷,那一場歡樂的聚會,跳著胡騰舞的粟特人,威武的駱駝,繽紛的神仙,華麗的凡人,都圍繞著一隻散發著絢爛光澤的吊燈,美輪美奐。麻六九和鬼眼七也躺下來,三個腦袋湊在一起。
鬼眼七說:“想不到這個阮明還真有些藝術細胞,這樣的聚會我還從沒見識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