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思翰終於見到了這個大人物——文震邦。
那天,張思翰集中三塊玉牌打開了石門,露出一條綿長而彎曲的通道,三人半趴半臥,其姿態難以形容,尋著若有若無的光明向前爬行,手腳並用,仿佛三條大蟲在坑道裏蠕動。
坑道裏很臭,阿梅雷特忍住直鑽鼻孔的惡臭,嬌小的身體在狹窄的通道裏非常靈活,因為臭味越濃,距離光明就越近,耳畔傳來潺潺的流水聲,最後她爬到一口枯井的底部,大口呼吸著從上麵吹拂而來的新鮮空氣。
現在,已是第二天的黎明。雨收雲散,藍天白雲,古城如畫,散發著濕潤的氣息。
穆歌在下麵催促著阿梅雷特快點爬上去,阿梅雷特遲疑了一下,然後輕飄飄地消失在井口,接著是穆歌,他對張思翰抱怨說:“什麼大盈寶庫,根本就是一個騙局。”張思翰回答:“可是我們並不是一無所獲。”下半句還沒出口,腦袋上已經頂到一隻硬硬的家夥。一個比槍口還冷的聲音說:“出來!”
張思翰動作緩慢地爬出井沿,他沒有反抗的餘地,頭上立刻被罩上一個黑色的口袋。他鎮定地問:“你們是什麼人?”
沒有人回答。天光大亮,青石鋪就的長街人流如潮。張思翰被帶上一輛小車,車子在人潮喧鬧的大街上穿行。張思翰隻能聽見街市兩邊的喧囂,根本不知身在何地,但是他的心裏有譜,無論這些神秘人想要做什麼,肯定和石頭有關,碎石上被故意鑿掉的字跡,一定是尋找阿胡拉神冠的線索,也是師傅神刀米遇害的根源。
最後,張思翰獨自被帶進一間擺設闊綽的大院,摘掉黑色頭罩,看見文震邦端坐如鬆。
文震邦問:“你就是張思翰?”
“是。”
“娜娜是怎麼死的?”
“不知道。”
文震邦仰天長嘯,“拿我的刀來!”
一名黑衣大漢捧上來一把大刀,刀長四尺,刃寬背厚,沒有一絲弧度,刀身筆直,手柄鑄有金環,閃閃奪目,仿佛千年的時光,依然將這一口大橫刀鍛造得吹毛利刃!
好一口寶刀,張思翰的目光靈動,盯著那口大刀,心裏怦怦亂跳,自己鼓勵自己,一定要設法吸引此人的注意力,把他的興趣勾上來,這樣才能暫時保住穆歌和阿梅雷特的命。
文震邦將大刀一擎,站在張思翰麵前說:“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張思翰,你認命吧!”
張思翰麵色平淡,毫無懼色。
刀光一閃!
刀鋒距離他的脖子不過眨眼長短,張思翰驀地大喝一聲,“好一把龍鱗鋸齒的大橫寶刀!”
刀光頓住,文震邦將刀架在張思翰的脖子上問:“張思翰,你知道這把寶刀的來曆?”
張思翰慢條斯理地說:“這是唐朝的大橫刀,不過略有變化,唐朝的刀有四大類,儀刀、障刀、橫刀、陌刀,其中橫刀是日本武士刀的祖先,橫刀是漢朝的環手刀發展而來,刀身是直的,刀柄修飾大環,皇帝賞賜王公重臣,多用這一類刀,《新唐書·五及善傳》中有記載,爾佩大橫刀在朕側,亦知此官貴呼。”
文震邦握刀的手有些鬆弛,“小子,真有你的,條條都是引經據典,不得不相信你。”
張思翰見文震邦語氣緩和下來,繼續說道:“這把大橫刀以金絲纏柄,珠寶嵌身,刀刃之上有鋸齒般的寒光,毫無疑問是把身份尊貴的寶刀,不過它的主人在曆史上的名氣卻不大好啊!”
“你知道刀的主人是誰嗎?我正想請教一下?”文震邦收刀在手,顯然對刀的主人是誰,興趣十足。
張思翰心想,你隻要上鉤,就好辦了,假裝冥思苦想,盯著刀背上的兩個小篆銘文,心裏早已有了答案。
張思翰說:“這兩個字是平盧。”
文震邦問:“平盧是不是地名?”
張思翰搖了搖頭,“不是,平盧是官名,全稱應該是平盧軍節度使,相當於軍政總管,兵甲一方,而大唐最有名的平盧節度使就是安祿山,我想這把寶刀非他莫屬。”
文震邦笑道:“原來這是安祿山的寶刀?”
張思翰說:“極有可能,據說安祿山晚年雙目失明,心中惶恐,常將一把龍鱗寶刀掛在帳前,很可能就是此刀。”
文震邦雖然臉帶笑容,不過殺氣未減,他一擺手,指向身旁的太師椅,“張思翰,你坐。”
張思翰不亢不卑,輕鬆落座。
文震邦冷冷地說:“張思翰,我文震邦最喜歡結交有學問的人,尤其是你這樣有識之士,千年以來,能活著闖出祆神地宮的隻有你一個。”
張思翰說:“你是地宮的守護者。”
文震邦說:“文家一直在秘密地執行這個任務,千百年來從未有過改變。”
張思翰說:“這麼說來,你是北宋政治家文彥博的後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