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歌臉色慘白,雙手按住背上的傷口,雖然那一刀刺得不深,但是痛楚難忍,他問:“張思翰,我是不是殺人了?”
張思翰很鎮定,用匕首割斷身上的繩子,以恐嚇的口吻說:“那還用問,過失殺人也要判無期。”
穆歌說:“我不想坐牢,你幫我證明,我是正當防衛。”
張思翰站起來說道:“我勸你不要去自首,因為盜賣文物也是重罪,二罪歸一,罰得更重!”
“什麼意思?”穆歌的身體在恐懼中冷卻下來。
張思翰說:“沒什麼意思,那個南北朝時期的佛頭應該是你的,你通過史春的古玩店盜賣文物。”
穆歌說:“張思翰,真有你的,這是威脅嗎?”
張思翰說:“不是,但是我們現在要盡快離開這裏,以免被人發現。”
古玩店門前是一條僻靜小巷,外麵沒有人監視,他們匆忙出了古玩店,陽光普照,清風吹來,午後的古城滌蕩著一種悠閑而愜意的姿態,時間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兩人穿過長街,穆歌的步伐很大,幾乎是一溜小跑,向一條小巷中飛奔,他想擺脫張思翰,可是還沒出巷口,前麵人影一晃,張思翰站在巷口處,向他揮手,“穆歌,你走路怎麼一扭一扭的?”
“還不是你割斷繩索的時候,用刀子刺傷了我。”穆歌鬱悶地說:“張思翰,我們兩個最好分開走。”
張思翰說:“那怎麼行,你受傷了,我得照顧你。”
“我沒工夫跟你磨嘴皮子,你真是陰魂不散,說吧,你跟著我做什麼?”
張思翰笑說:“我沒地方去,不跟你,跟誰。”
穆歌說:“你是不是想害死我。”
張思翰說:“別廢話了,我們快走,警察很快就要到了。”
話音未落,警笛聲響起。
穆歌說:“警察怎麼會知道的?”
張思翰說:“是我報的警。”
“張思翰,你是不是瘋了?”
張思翰說:“我沒瘋,你要是還不快走,我們都會被抓住,到時候我就指證你謀殺了史春。”
穆歌的臉色一白,“血口噴人。”
“情殺!”張思翰肯定地說,“我就對警察說,如果我對警察這樣說,穆歌跟史春的老婆是相好,史春殺了他老婆,而後發現那個相好是你,而且你還瞞著他走私佛頭,兩個人於是大打出手,火拚的結果是穆歌殺死了史春,你說警察會相信嗎?”
穆歌臉部的肌肉抖了兩下,咬了咬牙說:“你沒有證據。”
張思翰說:“殺人動機完全具備,而人證是我,物證是那把匕首,匕首上沾滿了你的指紋。”
“不也有你的?”
張思翰說:“我忘了告訴你,我是隔著衣服拿的,沒有留下指紋,而且,我又回到店裏一趟,用匕首給了史春幾下,順便把匕首留在史春的屍體上。”
“你想陷害我?”穆歌的臉色更加慘白。
張思翰像個高僧似的,淡定地說:“彼此彼此,我現在想找個地方躲避一時,你還是把車開過來吧。”
“你,你怎麼知道我有車?”穆歌驚訝地問。
張思翰說:“很簡單,那麼大一個佛頭,你不可能自己抱著來吧。”
穆歌長出了一口氣說:“張思翰,你還真難纏。”
張思翰說:“你以為我會輕易放過你嗎。”
他們來到一處停車場,穆歌的座駕是一輛嶄新的廣本。張思翰帶著勝利者的姿態上車,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荒郊的景色點綴著早春的綠意,大約半小時以後,廣本拐進一個小山坳,停在一座大院前麵。院子裏的麵積大概有足球場大小,黑色的大鐵門,一座兩層高的小樓,素白瓷磚紅瓦蓋頂,院角紮了一圈籬笆,雖然談不上闊綽氣派,倒也幽寂閑雅。
張思翰問:“這是你家?”
穆歌說,“這裏應有盡有,就是沒有家的味道,我們這種人根本沒家。”他的語氣中透著幾許無奈,幾許淒涼。
把車開進院子,張思翰跟著穆歌走進屋內,頓時愣住,雪白的牆壁上掛著一幅墨跡,字體狂草筆走龍蛇,不過這難不倒張思翰,他立刻辨認出,這是一首古詩——板築安城日,神祠與此興,一州祈景作,萬類仰休徽,蘋藻來無乏,精靈若有憑,更有雩祭處,朝夕酒如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