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起彼落的駝鈴聲打破了大漠的空寂,朱翦一身白袍戴著麵紗,宛若沙漠中的女皇一般,安坐在駱駝上,隨著駝隊向大漠深處走去。
今天,她已經低三下四地跟在洛寒後麵整整一天了,幾次試圖和她說話,都被她擋了回來,總之,在洛寒的眼裏,朱翦就是個朝三暮四,背叛了洛恒的人,動不動就向她投來鄙夷的目光。
不得以朱翦隻好拿出了殺手鐧,問她還想不想找到冷峰。直到這時,洛寒才用正眼看了朱翦。
朱翦向杜清澤提起過,請他幫忙找尋冷峰的足跡,知道朱翦認識冷峰,杜清澤還是微微有些詫異,不過他還是答應了。
大漠中走了幾天,一座城池平地而起,出現在眾人眼中。大漠中曾有過無數燦爛的文明,隨著時光的推移,王朝的變更,大漠曾經的輝煌不在,隻留下一片荒漠。這城亦是如此。
這裏曾是月氏國的都城,月氏國早在百年前被前朝所滅,都城也隨之荒蕪。
隨著大漠中的流寇不斷壯大,朝廷暫時沒有足夠的能力管控這片廣袤荒蕪的土地,這些城池也被流寇各自占領,據為己用。這裏最終落入平隸將軍的勢力之中。
朱翦執意要在這城市裏走走看看,她獨自走城裏,沒有帶任何人。城中居然也有一片繁榮的景象,這裏的居民有大漠中的原往民,也有被流放而來的人的家屬後代,還有一些是避世而來。
在這平和的城市中,朱翦恍如隔世,這寧靜祥和的城市與朱翦內心翻騰的情緒形成截然反差,仿佛身處在一個友好的鄰國之中,而不是太子一心要鏟除的叛亂勢力。
她真希望平隸等人也不再是天理不容的叛臣賊子,而是為民謀福的封疆大吏。
遠處幾匹馬飛馳而來,揚起陣陣煙塵,嗆得朱翦閉目掩鼻,再睜開眼睛,聶晏不知何時已站到她的麵前。
聶晏鐵青著臉,把她拉到路邊,咬牙切齒地問她,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打算讓他認出她。問她為什麼和杜清澤這麼親密。
她笑了起來,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反問他:你憑什麼認為我就是你的紫藤?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我和杜清澤親密礙你什麼事。說完拂袖而去。
入夜,杜清澤在花廳備下了酒宴歌舞招待大家,平隸將軍並未出席,隻是委托杜清澤全權做東。
朱翦坐了會兒,借口累了,早早回房。
屋內朱翦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她披了件披風在月氏國曾經的花園裏,背著花廳的方向慢慢行走,偶爾還能聽到幾聲異域風情的曲調。
白天聶晏的態度,讓她怒火中燒,明明是聶晏辜負了自己,怎麼他還有理了,他有什麼資格擺付臭臉來質問自己?
她氣的揚起手中的石子,一顆顆向花園的水池中砸去,卟通,卟通激起一陣陣水花。
朱翦撿起一粒大大的石子,準備盡全力扔出,忽然一個修長的身影投在水中,她的手被人拉住,她被攬入一個溫曖的懷抱,一切都象極了初次與聶晏在剪風院中見麵那樣。
“聶晏?”朱翦的心裏慌亂一片,嘴角顫抖地叫出這個名字。她轉過身,急切地想看清來人的麵目。
月光下聶晏的雙眼充滿了悲傷,“你真的再也不要理我了,是嗎?”
“有些事已經回不去了。”朱翦艱難地說。
聶晏抬起朱翦的下巴,看著她的眼睛:“你是不是還在怪我,其實那天我真的很想和你坦白,我和謝炎兒沒什麼,我隻是很需要謝家女婿的身份,但我怕你不相信,怕你生氣,我說都嘴邊了,又才變成讓你嫁給我。我都想好了,就算娶了謝炎兒,我也不會碰她的,這幾天你也看到謝炎兒心不在我,我和她的婚約不過是個幌子,我們倆誰也不對愛上誰的。紫藤,我隻愛你一個。而且你也知道,我已經和謝炎兒退婚了。”
朱翦聽了聶晏的話,勃然大怒:“聶晏,你這說的還是人話嗎?你不喜歡謝炎兒你娶她做什麼,謝家的女婿對你真的那麼重要嗎”
朱翦頓了頓,接著說:“你以為我是為了你要娶謝炎兒才離開你的。其實我離開,是因為你並沒有把我的感受放在眼裏,你讓我覺得,因為紫藤在你的麵前隻不過是個姿色平平的丫環罷了,配不上你,隻配給你做個妾,這個妾還是你們聶家見我忠心護主賞的。我離開是因為我以為你真的喜歡謝炎兒,不想夾你們中間讓三個人都難過。是因為我讓你要娶你自己喜歡的人,我不需要你的憐憫,也不需要你的賞賜。沒想到你居然說出這樣的話。我倒沒有看出來,你還是個貪慕虛榮的人呢!”
說完冷笑著看了眼聶晏,轉身就要離開。
聶晏緊緊箍住朱翦:“紫藤,我知道現在說什麼你也不相信,但是我有我的苦衷,謝家的名頭對我十分重要,三言兩語說不清,但是你若還願聽,我一定說給你聽。我要留你做妾是我考慮不周,沒顧及到你的想法,你對我很重要,我是不想失去你才這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