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流下的每一滴淚都象強酸一樣腐蝕著聶晏的心靈,讓他痛徹心扉。他不顧一切地想要大步朝紫藤走去,卻被聶夫人不動聲色,死死扣住。
嗬嗬,在這憐花小築之中,自己不過是個丫頭,什麼山盟海誓,什麼永不相棄,原來自己在他眼中真的隻是一道開味的小菜。想到這裏紫藤不禁冷冷一笑,嘲笑自己的天真與無知。
樂姨心痛地看著紫藤又哭又笑,她害怕紫藤真的惹惱了夫人,趕緊找話幫紫藤下台:“唉喲,你看紫藤喜極而泣。這不破涕為笑了,還不快給少夫人行禮哇。”樂姨急得忙給紫藤使眼色。
“不用了,我也累了,以後再行吧。”謝炎兒在一旁冷眼旁觀,早就看出紫藤不對,她很同情這個丫頭,淡淡地幫她解了圍。
紫藤驚訝地看了看謝炎兒,心裏十分感激謝炎兒,衝她露出淡淡地笑容。
“晏兒,院裏風大,你先送謝姑娘回去吧。其他人沒事就散了吧!”夫人揮揮手,起身離去。
紫藤深深吸了一口氣,對一眾下人的議論充耳不聞,和眾人一起,靜靜地退出了逐夏院。
離開眾人的視線,她飛一樣地奔向剪風院,她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待下去了。
時光不屑地結束了停留,蒼穹無奈地閉上雙眼,柔和的春風忽然狂風大作,純潔的白雲被漫天的烏雲取代。剛才還卿卿我我的一對已經分崩離晰,剛才還晴空萬裏的天空烏雲密布,黑雲壓城城欲催,一場大雨即將來臨。
剪風院中一切依舊,她終於忍不住蹲在亭下痛哭起來。
在這院裏,第一次與聶晏相遇;在這院裏,她告訴豹子寧願後悔也不願遺憾;在這院裏,她不停地琢磨怎樣把他介紹給家人;還是在個院裏,她對聶晏說,永不負他。
可是轉眼間一切都改變了,他們之間究竟是誰負了誰。
角門已經打開了,她知道一定是剛才豹子悄悄跑來打開的。
她掏出了聶晏給她的帕子,“萬紫千紅爭春,終難忘,窗邊紫藤;執手共渡春秋,唯念念、兩情長久。”字跡依舊清晰,隻是情已不在。
她把它係在了亭子前麵的樹枝上,一切從這裏開始,一切就從這裏結束吧。
門口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站起身來,最後一次環顧四周,把院裏的一切牢牢記在腦中,頭也不回地走了。
看著紫藤臉如死灰的離去,聶晏恨不得一把抓住紫藤,把她攬入懷中。可是現在他卻不得不先送謝炎兒回屋。
剛剛走入竹林,謝炎兒嘲諷地看著聶晏:“你還是趕緊去追她吧,那丫頭的眼淚隻怕不是喜極而泣吧。”
“你說什麼!”聶晏忍無可忍,憋在心裏的巨痛終於找到一個缺口,他一把緊緊捏住謝炎兒的下巴,把她推得無可退路,背部緊貼著竹叢。
聶晏象頭噴火龍一樣,怒視著謝炎兒:她怎麼可以點破他的心事,她竟敢用他的心痛來嘲諷他。
謝炎兒倔強的目光無俱地迎上了聶晏。過了好一會兒,聶晏才慢慢平靜下來,他放開了謝炎兒,向著剪風院快步跑去。
“紫藤,等著我。”聶晏的心裏大聲的呐喊著。然而院中早已空空如也。
他木然地環顧著院子,剪風亭靜靜地立在池邊,柳樹早已綠上枝頭,池子裏的鴨子悠閑地遊過,獨不見紫藤的身影。
難道她沒有來這裏,一個念頭在聶晏腦海一閃而過。他正要回染香齋去找。卻發現了係在枝頭的帕子。
聶晏顫抖地解下了帕子,手指輕輕的摸著帕子上的每一個字。帕子上似乎還留存著紫藤的味道,往日的一切全部湧上心頭,連紫藤的一顰一笑都無比清晰起來。
他知道他再也見不到紫藤了,一切都已被他親手斬斷。
他失落地跌坐在亭前,咬緊了牙齒,憋住了聲音,低低地痛哭起來。他的五髒六腑似乎都扭在了一起,胃部一陣陣痙攣,一股辛辣的感覺從胃部奔騰而上,他難過得幹嘔了起來。
這時一雙溫柔的手輕輕拍著他的背部,他一把抓住,豪賭一樣向雙手的主人看去。
聶夫人輕輕歎了口氣:“要下雨了,回去吧,燕山和豹子已經出去找她了!”
天空中春雷陣陣,閃電憤怒地揮舞著銀鞭,狂風低號,暴雨呼嘯,蒼穹就象輸光了的賭徒一樣,無情地把憤怒撒向人間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