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陽城外,早已荒廢了的舊驛館裏,渾身是血的冷峰,孤獨地倒在地上,身上衣服又髒又臭,頭發亂七八糟地披在頭上,全無半點住日的冷峻清冽,此刻的他比乞丐還要悲慘。
他已經動憚不得,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雙眼的目光散亂,腦海中隻有謝炎兒的笑臉不停地在他眼前閃現,他想他就快要死了,臨死之前最想知道的,就是謝炎兒是否安好。
他用最後的一點力氣,使勁地回憶著昨天發生的一切,希望能從中找出與謝炎兒有關的一切。
當冷峰得知謝炎兒要嫁給聶晏,他的心裏湧起一陣煩悶,沒想到楊少棠會這樣狠心地拋下謝炎兒,更沒想到謝炎兒竟會在一氣之下,這樣任性地為自己找上這樣一條絕路。
他很生氣自己,居然為結識了楊少棠這樣的男人,居然以為楊少棠可以嗬護住謝炎兒。在他這一生中他唯一一個視作朋友的人就是楊少棠,可惜楊少棠瞎了眼,居然為了嫵媚夫人而拋棄了謝炎兒。他沒想到楊少棠是個貪圖權勢的小人。
他從來都不信任聶晏,對聶晏更無好感,隻要想到聶晏那張邪魅的臉,就會想起他從玉菊屋中鑽出的樣子,這樣一條色狼怎麼配得上天真浪漫的謝炎兒。
他的腦海中千回百轉,回想起聶晏曾經曖昧地說過:他的任務就是要找他要找的人。冷峰倒吸一口冷氣,他的背脊一陣陣發涼。
自己已經知道了謝炎兒並不是要找的人,可是聶晏是否知情?萬一聶晏的任務也是殺了謝炎兒怎麼辦。
阿呆曾經親口說過,謝炎兒不是他的正主,為了不牽連謝炎兒,阿呆對冷峰說完這些後,就不知所蹤。
苦於死無對證,現在就算自己跑去告訴聶晏,謝炎兒並不是他要找的人,聶晏又是否會相信自己。
冷峰十分後悔,那天在謝家別院後麵,他應該不惜一戰,也要問清楚聶晏,他倒底執行的是個什麼任務。想到這裏,顧不得許多,決定跟著聶晏,保護好謝炎兒。
話說回來,聶晏的確不知道謝炎兒並不是冷峰要找的人,那天在洛世子府上,因為憎恨洛恒的苦苦相逼,他並沒有告訴洛恒,他已經找到了阿冷峰,並把謝炎兒認作了洛恒要找的人。他也沒有把洛恒的鐵牌轉交給謝炎兒。因為他不想洛恒這麼快就找到謝炎兒。他更不知道吳陽王已經放棄殺人的念頭。
有時候命運就是這樣捉弄人,一時的誤會可能會留下終身的悔恨。若他和冷峰能夠以友相待,若洛恒不是步步緊逼,這樣的誤會本可避免。
聶晏一直以為謝炎兒就是洛恒要保護人,也是吳陽王要殺的人,所以他算準了冷峰一定會跟來。
他對冷峰沒有一點好印象,他還記得第一次見麵時,他本打算和冷峰行禮,卻被冷峰傲慢地拒絕,每次冷峰看他的眼神都是極其不屑。
想到這裏,聶晏冷笑一聲:“冷峰,你以為你有多高傲嗎,你以為你有多強悍嗎?對付你這種自以為是的人,從來都是我的強項!”
在他看來於公於私,他都要除掉冷峰。
於公,是洛恒要求樓外樓不惜一切保護冷峰要殺的人,他不過是在履行生意中的約定罷了;於私,他看得過冷峰的心裏也有謝炎兒,可是不管怎麼說,謝炎兒已是自己的未婚妻,未來的計劃還要靠謝炎兒完成。除掉他,省得日後給自己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聶晏知道冷峰的武功不錯,若是正麵交峰,他得付出極大代價。於是他早就想好了計謀,隻待冷峰上鉤。
冷峰一路尾隨聶晏,直到莫陽城外。入夜,他親眼看到一行人鬼鬼祟祟地綁著一個女子,向身後的密林走去。
冷峰冷笑一聲,“聶晏,你終於出手了。”
可惜冷峰低估了聶晏,這裏畢竟是聶晏住過地方,憑借著對地形的熟悉,聶晏很快甩掉了冷峰。
時間一點點過去,冷峰心急如焚,隻得按捺住心頭的焦慮,一點點搜索起線索來。在明亮的月光下,他終於發現了被樹枝刮破的一點衣料。順著這點線索,他一路追蹤到了一座破廟之中。
破廟中傳來一陣微弱的呻吟聲,好象針一樣刺痛著冷峰的心,還好他趕到了,還好她還活著。他不顧一切地衝進破廟,完全沒有往日的冷靜。
破廟一片漆黑,冷峰被隨手丟棄在地的衣衫絆了一下。冷峰撿起一看,衣衫被撕得七零八落,上麵還有隱隱血跡。冷峰氣得渾身發抖,腦海中不斷呈現出聶晏從青樓出來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