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扉芹姑姑,蕎樂整個人都覺得身心疲憊,這才一上午,秋菱湘被罰,她在逸軒亭遇見翊王,扉芹又來找過她,一係列的事情貌似都擠在了這幾個時辰裏,讓她有些應接不暇。
“姑姑沒有為難你吧?”沉香進門,就見蕎樂合衣在她的小床上躺著,雙眼瞅著房頂,不知在想什麼。
“沒有……”扉芹沒有為難她,反倒是一個勁的提醒她,讓她多提防秋菱湘,與她那天晚上見到的扉芹判若兩人,想來,這宮裏生活久了,也會讓人懂得隱藏吧!
“沉香,我睡會兒,沒事就別叫醒我了!”她現在隻覺得累,不知道一開始決定進宮是對是錯,她不想過著寄人籬下的日子,雖然太師府的人對她很好,可終究不是自己的親生父母,不是自己要的那個家,而她隻想把娘親從上官府帶出來,如今,她帶著太師府嫡女的身份,她以什麼資格去上官府要她娘親的靈位,她隻有往上爬,站在那高位,才有資格讓天下人,讓上官府知道,她是上官蕎樂,她是當初上官府棄之如履的人,不是什麼沐蕎樂,雖然她痛恨上官府,可始終改變不了她骨子裏流淌著上官家的血,冠著上官家的姓。
她雖然沒有深厚的家世底蘊,沒有從小到大良好的教養,可是她懂得怎樣才能不再讓人欺負,十歲以前在上官府的生活,是她永生都不會遺忘的記憶,母親生病,她哭著求著讓上官宏為她娘親請大夫,他眼裏的那份淡漠,蕎樂看得清清楚楚,明明都是他的女兒,為什麼一個寵上天堂,一個棄下地獄,難道就因為她娘親出身青樓,就要低人一等不成,她不信命,她隻信自己,總有一天,她一定要讓上官府的人俯首,後悔當初的所作所為。
雨勢漸停,屋簷落下的水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吵得人心煩,蕎樂翻過身子,小臉皺眉埋進被子。
沉香見她說完便要睡去,也不吵她,默默替她拉下隔簾,獨自回到屬於自己的空間。
……
蕎樂這一睡直接到了亥時,晚膳時間也過了!
“你醒了?我給你留了吃的,在桌上擱著,估計這會兒還熱著,趕緊吃吧!”沉香端著洗漱的水進門,就見她已經起身穿了鞋,輕描淡寫道。
抬頭瞧了眼昏黑的天色,蕎樂皺眉,這一覺睡得她頭疼:“現在什麼時辰了?”
“剛過亥時,幸得咱們這平常也沒人來,我見你睡得沉,用飯時沒叫你,給你帶回來了。”沉香放下水,一麵指指桌上的吃食。
蕎樂也不客氣,感激的眨眨眼,便坐下吃起,她一天沒吃東西,如今吃著卻也沒有多大的胃口,胡亂吃了幾口,便收拾桌子。
“沉香?秋菱湘怎麼樣了?”蕎樂也不知怎的就會問起她來。
沉香沉吟,募地嘟嘴道:“聽說,那淩溪姑姑稟了太後,把太醫院的佟太醫也給請來了,這菱湘倒是幸運的很,有這麼一個姑姑!”
看來這秋菱湘的傷得不一般,連太醫院的太醫都給請動了,也不知扉芹姑姑那邊怎麼樣了,她現在到不擔心她自己,畢竟菱湘還在床上躺著,淩溪姑姑也是先找扉芹,就看這淩溪是不是個知趣之人,該是懂得進退。
“你吃了就歇息吧,今晚,想來姑姑也不會再來找你,我先睡了。”話落,就見沉香那邊熄了燈。
她剛睡醒,怎麼可能睡得著,隨意清洗一番,便兀自躺在床上發呆。
募地想起身邊的青玉,好像落在之前住的地方,不由有些著急,卻無奈隻能明天抽時間去問錦悠。
身邊傳來沉香忽深忽淺的呼吸聲,蕎樂知道沉香這會睡得沉了,她卻越發精神,雙眸在黑夜裏也越發明亮。
外頭下了一整天的雨,入夜,終於是停了下來,細細的風聲吹得人有些冷,蕎樂伸手裹緊了被子,抬目便瞧見窗外站了個人影,嚇了一大跳。
“皇……皇上?”待看清來人的穿著,蕎樂試探性的開口,有絲不確定,他這麼晚,怎麼回來這兒?
“出來!”那人遠遠看她一眼,壓低聲音道。
聞言,募地翻身起床,隨意找了件外衣披在身上,便輕手輕腳的經過沉香,出門去。
她們住的地方窗外是處小院,院中種了些花卉,那人就這麼站著,剛下過雨的空氣中,蕎樂遠遠的仿佛也能感覺他的氣息。
“奴婢給皇上請安!”躬身行禮,不知他大晚上的來找她幹嘛。
“嗬……你對這身份倒是能欣然接受。”文景低沉了聲音,幽深的眸子看向一身宮女服飾的蕎樂,眼中有著說不明的思緒。
蕎樂疑惑,轉念便想過來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從千金小姐流落至卑賤宮女,常人自是接受不了,可她卻能,因為她從來沒把自己當過太師府的小姐,她隻是孤兒,她隻想自己過的更好,太師府對她有恩她全都是記著,她日後必定會報答。
想明白了,蕎樂低頭,他沒叫起身,卻兀自站起,立於他身後,靜默不語,空氣中能清晰聽見兩人的喘息,文景募地轉身,直視眼前的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