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瓏一看他要走,立刻上前要攔住他:"喂……"可那馬跑得很快,她根本還連馬毛都沒碰到,那男子就連人帶馬消失在轉角處了。
依瓏看著黑馬遠去留下的塵埃,呆滯了一會兒,又回頭望向街邊小狗的屍體。剛剛還是活潑可愛的小東西,忽然就變成了一灘血肉,死寂而恐怖地攤在路上。而她則還在想著要給小狗取什麼名字,帶回府裏養在什麼地方,每天喂它什麼東西,要不要以後每天溜狗溜到秦府門口去。
"給我回來!!"依瓏忽然眼神一寒,衝著那匹馬消失的方向就要追過去,秦荃被她一下,也顧不得男女禁忌,隻得牢牢拉住她:"你幹什麼去,總不會要去追馬吧?"
"廢話,我難道就這麼讓他欺負不成?"依瓏惡狠狠地朝秦荃喊。
"不過一隻狗而已,再說他也賠了銀子,你追上去又如何?"秦荃對她說話反而放輕了語調。
"那是我的狗,我的狗,我的狗!!"依瓏拚命要掙開他的手,"賠了銀子算什麼,京城什麼地方,由得那種人飆賽馬玩麼?要是撞死了一個人,他是不是也賠點銀子就行了?!"
"人豈可和畜牲相提並論?"秦荃還是攔住她的去路不讓她去追,"再說他也去得遠了,你找也找不著,何況我確實沒覺得那個騎馬的人處理的不對。"
依瓏又回頭看了看死去的小狗,隻覺得心裏越來越難受,鼻子一酸,眼淚便掉了下來。秦荃見她忽又露出一副軟軟弱弱的樣子,反倒不習慣起來,也不好出聲叫她。依瓏也沒有理會他,走到小狗旁邊蹲下,從裙子的外擺"嘩啦"撕下一塊布,平鋪在地上,然後壓根不去管地上的血汙,就伸手將小狗的屍體捧起來放到布上,隨後又將其包裹起來。秦荃看她一臉的委屈難過,又滿手是血地抱著那個血跡斑斑的小包裹,總覺得特別的刺目難受,便走過去問道:"怎麼,你是要把它葬了嗎?"
"不葬了還能怎麼樣?"依瓏幽幽地說,然後轉身就走,秦荃連忙問道:"你要去什麼地方。"
"回家,要不我去哪,難道去茶館嗎?"依瓏心情鬱悶起來,從來都是不管對方是誰,見人就刺。
"你就捧著它回去?"秦荃提醒她,隨後指了指那個滲著血跡的布包。
"關你什麼事,你就當不認識我,我就要這樣回去怎麼著,我是親王,京城裏我幹什麼不行?我捧隻死狗回去怎麼了,我發起狠來拖個死人回去都行!"依瓏對著秦荃越吼越大聲,然後看都不看他一眼,便捧著小狗往親王府飛奔回去。
親王府的侍衛很吃驚,事實上任何人看了此時的玹親王都會很吃驚,裙腳少了一大塊布,手中捧著個血跡斑斑的包裹,身上裙上也有點點血跡,而且氣喘籲籲,很是狼狽的樣子。紀露晨見了依瓏也很是詫異驚慌:"殿下,您這是……?"
依瓏一路奔回來,累得上氣不接下氣,見了紀大總管也不想解釋什麼,一頭紮進自己的房間,找出一隻差不多有鞋盒大小的蟒紋鍍金銀鎖箱,將裏頭那些七零八落的東西悉數倒出,然後把小狗的屍體輕輕放進去,又將那銀鎖鎖好,鑰匙往書桌上隨手一扔。接著她便捧著那小箱子出來,往紀露晨手裏一塞,吩咐道:"紀……紀總管,你叫她們在……在後花園那棵石榴樹旁挖個坑,把這個給我埋了。"
"哦"紀露晨到底見識很多,也沒有追問什麼,隻是吩咐下人們去照殿下的吩咐做。依瓏忽然又開口:"拿去好好埋了,不許打開知道嗎?誰要是敢打開這箱子,我絕不輕饒!"
大概是從未見過玹親王用這種威嚴的語調說話,連紀露晨都有些被怔住了隻能條件反射地說了一句:"是!"
隻要一想到剛剛活潑可愛的小狗瞬間就死在馬蹄下,依瓏就覺得一股悶氣從心底升起來,堵在胸口讓她特別的難受。轉眼到了晚飯時間,依瓏一直趴在自己的書桌前一動不動,一個侍女走進來:"殿下,改用晚膳了。"
"晚膳?"依瓏聽到這個詞,不知為什麼忽然又想起了小狗的屍體,那血肉模糊的景象浮現眼前,不由使她心裏又是一陣發涼,哪還有什麼胃口吃東西:"不吃不吃,什麼都不吃!"
"殿下?"侍女覺得奇怪,試圖勸她幾句,依瓏卻反倒發火了:"我是親王,我愛吃不吃,不要你管!你快給我出去!"
一看玹親王真的動怒,侍女這才慌了,連忙跪下叩首:"奴婢該死,請殿下恕罪。"她連磕了好幾下頭,這才慌裏慌張地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