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波不知道為了救出自己,胡蝶答應了譚遜以命抵命的條件;淩波不知道為了救她,胡蝶服下了沒有解藥的半月蠱。胡蝶的願望很簡單,他希望自己能夠陪在淩波的身邊直到最後一株金盞銀台綻放。可是譚遜那一腳,徹底碾碎了所有的夢與相思。
時間過得很快,離最後的期限眼看隻剩下珍貴的最後一天了,看著每天不吃不喝,隻是一直倚在床頭,眼神飄渺的淩波,胡蝶已經有了一種極為不真實的幻覺,仿佛這樣看著看著淩波已被風化,永遠沒有了靈魂。
胡蝶低著頭,看著手中綻裂的種子,開始的幾天,他們努力過,幾乎做盡了所有想到的能夠做的事情,可是統統都無濟於事,還能期待一顆死去的種子結出果實嗎。
胡蝶就這樣沮喪地想著,全然沒有注意前麵的路,被一個急衝衝的行人撞了個滿懷,種子脫手飛出,胡蝶幾乎不敢看這顆多災多難的種子又要慘遭怎樣的飛來橫禍。種子滾到一個人的腳下,“老天保佑”,胡蝶一邊狼狽地撐起身子,一邊在心裏默默的反複念叨著。
還好,隻見那人俯身拾起了種子,輕輕地放到掌心上端詳著,玩味了一番後,抬起臉,笑著對胡蝶搖搖頭,他的笑容很幹淨,眼神很幹淨,麵龐很幹淨,在陽光下有些蒼白的臉上卻有一種讓人說不出的聖潔與溫柔,胡蝶尷尬地回了他一記略顯無奈的微笑。
“蝶戀花,繞芳舞,怎麼你要放棄了嗎?”他的聲音像他笑容一樣,無比澄澈、純淨。
聽到這話,胡蝶渾身一顫,驀然間,胡蝶發現這個人很是麵善,九歲時的那個算命的道士倒是長得與他有九成以上的相似,隻不過,十多年過去了,他的樣子不僅沒有變,卻好像有些返老還童了。
“你也是神仙嗎?你能告訴我這顆種子是不是真的沒救了?”如今,胡蝶對於遇上神仙這種事情,已經要見怪不怪了。
“不,不。”他拒絕著,依然笑著。
“真的沒有辦法嗎?”
“不,不。”
“你的答案隻有不嗎?”胡蝶已經失去耐心了,麵對眼前這個不會生氣隻會笑著說不的怪人,即使已經忍耐到極限的胡蝶也是對他無計可施。
“你不要急呀,聽我把話說完呀。不,我不是神仙,是個道士。不,這顆種子還有的救。”
看來,這個怪道士法號一定叫“氣死人不償命”了,不過盡管他看上去一點兒也不正經,但是在他身上,胡蝶總覺得有一種值得信賴的氣質,於是他急忙問:“怎麼救?”隻要有一線希望,胡蝶就會牢牢地抓住它。“你有多愛她?”胡蝶從無機恍惚的眼神中當然什麼也讀不出,隻見他輕輕地把種皮吹掉,種子慢慢地露出裏麵的核心,那是一顆紅紅的核,仔細看,核頂似乎已經開始發芽,陽光下,像是少女羞澀而豐滿的暈光。無機將它放到胡蝶的手心裏,頓時,胡蝶有一種癢癢的感覺,內心裏卻似經曆著火山爆發沸騰翻滾著,胡蝶遲疑著看著無機唇角織結著萬千情緒的微笑,卻越看越是模糊,也就在這個身影頓然消失時,他竟然感覺不到他的體溫。
街上匆匆來往的行人越來越多,胡蝶被推搡著、擁促著,隨著來勢洶洶的人流一時間脫不了身,隻得隨著人流去探個究竟。
隻見遠遠的,幾排高舉著“肅靜”的官兵開道,一對浩浩蕩蕩的樂隊喜氣洋洋地奏著迎親的喜樂,胡蝶忽然意識到今天是如花公主的大婚之日。
如花公主像一個傀儡一樣被擁促著完成了儀式,推進了洞房,卸下公主的虛名,原來自己隻是一個可憐的女人,眼睛有些熱但是眼淚已經流不出來了。
隔著喜帕,望著曈曈的燭光,她的心也跟著飄忽不定,如花定定神,摸到了那塊冰涼的冷鐵,那是一把短匕首,雖然它很短,但那上麵的劇毒卻足以見血封喉。
“我的小公主,等很久了吧”,醉醺醺的譚遜微微顫顫地朝如花走來。
“真惡心,醉鬼。”
“咱們高貴的公主呀,男人哪有不喝酒的。”
“一身惡臭,不要靠近我。”
譚遜當然知道公主府裏曾經那個一塵不染的胡蝶,之前就是隻品茗,不沾酒的,濃重的醋意讓這個駙馬爺酒醒了一半,他收起調侃,冷冷地說,“我勸你還是不要再癡心妄想了,女人出嫁從夫,即使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你也不能不守婦道讓整個天朝為人不齒吧。”
“你這個卑鄙小人,惡魔,你是不配得到我的。”如花“噌”地站起身來,罵道。
“可是今晚過後,你就是我的。”
“做夢,你要再敢靠近一步,你……你肯定會後悔的。”畢竟如花隻是一個十指芊芊的公主,直到現在她才意識到她將成為一個殺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