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看了看麵無表情的左塵,委屈的扁扁嘴退到了左塵的身後,明明就不是他的錯,公子身份這麼尊貴的人,怎麼就能夠平白的受了這樣的侮辱。
“不知什麼?左公子這樣的人物,也是爾等能夠私下議論的?”
左塵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被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給截了過去,聽見那個陌生而又熟悉的中性嗓音,他的身子猛然的就僵在了原地,漂亮的丹鳳眼帶著躲閃不及的錯愕。即使心裏已經做好了見他的準備,可是這樣突兀的見麵還是讓他一陣僵硬,怎麼也無法自然地笑著轉過身裝作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的麵對他。
耶律齊也沒去理會那個明顯被他突然出現嚇了一跳的店老板,一步一步的靠近著左塵,就連他身後那個戒備的看著他的那個小童,他也就像沒看見一樣,一雙眼睛止不住的上下打量著站在他眼前這個他心心念念了三年的人兒。
依然是一身不染塵埃的白,挺拔的脊柱就像是不屈的蓮花那樣,清冷孤寂,一頭如墨的黑發瀑布一樣垂了下來,即便是這個人一直背對著他,他也能夠想象出他的表情,淡漠的沒有任何起伏。
“蕭白,你逃了三年了。”
耶律齊停在了離左塵不到一尺的距離,蔚藍色的眼認真而炙熱的看著他尋找了這麼久的人,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怕一個眨眼間這個人再次的從自己的麵前消失不見。
歎了一口氣,左塵低斂下眼角,僵硬的唇畔怎麼也沒有辦法能夠勾起一個自然地微笑,嚐試了許久,不得不放棄那個想讓自己自然一些的想法。
身後的那個人對他而言就像是一個沒有辦法揮去夢魔,隻不過是剛剛聽見了他的聲音而已,左塵的腦海中就自發的浮現一片血紅,一片血紅中不斷地回蕩著小師妹清純慘白的容顏,麵無表情的看著他,淚珠順著沒有一絲、情緒異常空洞的眼睛流了下來,沒有一絲血色蒼白的唇被牙齒緊緊地咬著出了血,也依然像沒有知覺一樣,大紅色的嫁衣帶著如血的淒厲。
一片片雪花帶著淒涼的蒼白將一切一點一點淹沒,被覆蓋住的鮮紅竟是那般的刺眼,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明明應該開心的日子,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為什麼......。”
就在耶律齊想要靠近他的時候,左塵突然淚水就沒有征兆的流了下來,所有的麵無表情,所有的淡漠都在那一瞬間瓦解,所有的感情就像是累積了太久那般突然地爆發了出來,旁邊人都被他突如其來的感情嚇到了,卻沒有人能夠體會那深切入骨髓的悲涼,心......好痛,好痛。
冰冰涼的深入骨髓的冷,讓他的身子也跟著不住的打顫,他怎麼能......
他都想起來了,什麼都想起來,為什麼自己打從心裏恨他,恨到就算忘記了一切也還是恨他,明明白白的記得那個人是仇人,是罪人。發生過這麼多的事情,他竟然還有臉再出現在他的麵前,逃了三年,他是逃了三年,被師傅深度催眠騙著將自己藏起來了三年,渾渾噩噩的丟失了記憶的混蛋。
什麼國家利益,什麼為了兩國的和平,什麼意外,都是謊言,深埋在陰謀背後的謊言,他的小師妹才是真真實實的犧牲了,他頭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竟然如此懦弱的躲在了這些荒謬的大道理之後。
師傅他怎麼忍心,怎麼忍心就這樣看著小師妹無辜的離開,卻連報仇都放棄了,那不是他最疼愛的女兒麼?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小師妹含恨而亡,他怎麼忍心看著傷害過她的禽、獸一直逍遙。
耶律齊慌忙的想要靠近左塵,想要將他抱緊自己的懷裏扶起他來,沒有防備的被他毫無顧忌的一手拍了開。
“我真沒想到,你竟然還有臉來找我。”
左塵冷哼了一聲,被小童扶著站起身來,輕蔑的睜開那雙漂亮的丹鳳眼,轉過身來冷笑的看著他,雪白的衣衫被不知何時起來的風吹得飄了起來,獵獵作響,烏蒙蒙的雲朵將天空蒙上了一層陰影。
冰冷含、著恨意的眼讓耶律齊的心也跟著掉進了冰洞裏麵一般,僵在半空中的手也跟著頹廢的放了下來,深邃的眼不可自異的望向了別的方向,一抹愧疚浮現在他的眼底,薄唇有些顫抖,喃喃的說:“你都想起來了?”
“你這畜生......。”
左塵的眼眶也跟著泛紅了起來,這個人他怎麼忍心,那麼天真的女孩,一直被他們小心翼翼的保護在手心裏麵,連碰都怕不小心碰壞的女孩......他怎麼忍心,那般的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