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十五章:嚴莊表心跡(2 / 2)

嚴莊也很識趣,見秦晉對自己的興趣不大,便起身告退。

“嚴相公慢一步!”

秦晉忽然叫住了他,嚴莊的心髒一陣狂跳,以為秦晉還有什麼事交代,卻見秦晉變戲法似的拿出了一個天青色的瓷罐遞過來。

“這是今歲蜀中送來的新茶,清香回味,口感特異,嚐嚐鮮!”

秦晉有個嗜好,縫人便喜歡送上一罐清茶,如此數年下來,隨著他的地位節節攀升,在權威效應之下模仿清茶之風也一日勝過一日,尤其是在僅僅帶領神武軍攜大勝之威入長安,並掌握了朝局以後,人人更以品嚐清茶為榮。

不過,這一罐尋常官吏難求的茶葉卻讓嚴莊很是失望,他所希望的是做官任事,於吃喝一道則完全提不起興趣。

看著嚴莊略顯失落蕭索的背影,秦晉展眉一笑,此人早已經入其彀中。

很快,軍吏送來了當日由密探搜集整理的情報。其中大都是些平平無奇的消息,隻有一則倒引起了他的注意。

“阿倍仲麻呂?”

這個名字他覺得有些耳熟,卻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原本這些遣唐使是沒有資格被記錄在密探情報之上的。完全是因為此公與嚴莊同車而來,而嚴莊又是反正的叛臣,自然在嚴密的監控之下。

不過,區區遣唐使而已,秦晉並不甚在意。但他馬上又想了起來,此人不正是曾與鑒真一同東渡的那個阿倍仲麻呂嗎?可按照史料上的記載,他不是應該在天寶十四載就乘船返回了日本嗎?怎麼直到至德四載還滯留於長安呢?

秦晉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現在正好有些時間,不妨便見一見此人。

長安驛館,阿倍仲麻呂被驛吏推搡著向外攆。

“哪裏來的乞丐?既沒官憑,也無照身,平白就冒充來使,豈是欺我大唐無人了?”

自打長安陷落與吐蕃人之手後,長安官民的心態也發生了潛移默化的改變,比如這驛吏,他就對那些番邦外國的來使充滿了濃濃的敵意,原因無它,隻因他的族人子弟在陷城時十之七八都死在了亂軍之中,讓他如何能對這些番邦外國的使者有好臉色呢?

“我的確是遣唐使,文書官憑在海難中都已經遺失了,禮部尚書與我是知交,不妨請……”

話還沒說完,就被那役吏粗暴的打斷。

“還禮部尚書?我還說認識當朝相公呢,趕緊滾蛋,否則便召巡城軍卒以軍法處置!”

此時長安的治安工作雖然大部分都已經交還給了京兆府,但神武軍始終沒有放鬆對長安城內的巡查,但凡有一星半點的風吹草動都會在第一時間予以撲滅。一次陷城對長安帶來的不良影響直至此時也沒有完全消除,而且長安曆來都是各方勢力深耕交錯之地,就算神武軍現在以武力和絕對的威權掌控了朝局,一樣會有心懷不滿者時時刻刻在暗中窺伺著機會,希冀於一次政變就將整個天都翻過來。

秦晉在長安曾經曆過數次政變,也深知政變對於這座帝國中樞的大城而言,幾乎已經成了家常便飯。為了防患於未然,嚴加整治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隻是阿倍仲麻呂對現如今長安的情形似乎並不怎麼了解,他依然習慣性的認為天子依舊高高在上的,沒有任何人可以挑戰他的權威與地位。

“大唐皇帝陛下待我也如上賓,你不過是個役吏,這麼無禮就不怕被朝廷律令治罪嗎?”

驛吏受到質問反而笑了。

“真是笑話,你這乞丐也是胡攪蠻纏,沒有任何可以證明身份的憑據,驛館又憑甚收留你呢?至於無禮和治罪之說,不就更是無稽之談嗎?”

“我可以為他的身份作證,的確是倭國遣唐使!”

驛吏忽然聽到身後有人說話,回頭一看卻是個陌生的錦袍中年男人,看氣度也是非富即貴。但是,這個錦袍男人並沒有仗勢壓人的意圖,反而讓仆從客氣的遞上了證明身份的憑證。

“我與這位遣唐使同路進長安,他們本來與鑒真法師乘船東渡倭國,奈何遇上了海難,雖然九死一生卻是命不該絕,還請驛吏高抬貴手如何?”

同時,嚴莊的仆從又極為隱蔽的將一疊金葉子塞進了驛吏的腰中,驛吏明顯的掙紮了一下,但最後還是禁不住誘惑,此前強硬的態度也登時軟化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