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夫若將此事交與韋倜,韋倜準定不會使一人一事出現紕漏!”
這番表態很是痛快,秦晉本來以為還要浪費一些唇舌,現在見自己省了不少氣力,心情也跟著頗為愉悅,便有意留韋倜共進午餐。
韋倜的第一反應是拒絕的,誰知道秦晉是不是口頭上客氣一下,如果自己貿貿然的留下來,反而就尷尬了。而且,秦晉向來言出必踐,他既然答應了給自己這個差事,再沒有重大變故的情形下,就絕不會再有更改了。
當然,秦晉是一心一意的邀請韋倜留下共進午餐,韋倜實在盛情難卻,便留了下來。
酒菜上齊,兩個人對案吃喝了一陣,也都是酒酣耳熱,說話時自然也就都放得開了。
十分罕見的,秦晉主動問及了韋娢,問她的生活如今是否還好,有沒有再受過委屈……這倒令韋倜狠狠的驚訝了一陣,他從前隻覺得秦晉對阿妹若即若離,這兩個人之間更多的隻是阿妹在單相思。但是,都說酒後吐真言,秦晉酒後問及韋娢的生活瑣事,似乎也說明了什麼。
韋倜的酒量一般,他眯著有幾分迷離的眼睛,試圖從秦晉的言行舉止中揣測對方的真實想法,不過,秦晉何許人也,怎麼會讓別人看透他的心思呢,是以韋倜很快就放棄了這種想法。
一口酒再次下肚,韋倜乜斜著半醉的眼睛,也放開了一早來時對秦晉的怨氣和警惕。
“大夫若當真心疼阿妹,不妨便將阿妹收入房中……”
說這話時,韋倜苦笑了一下。
“不是做哥哥的菲薄阿妹,而是阿妹性格倔強,又是個癡情的人兒,怕是此生非大夫不嫁,倘若如此,倒不如給大夫做個妾……”
韋娢當然是千肯萬肯的,隻要能在秦晉身邊,哪怕隻做個使喚奴婢也是心甘情願的。
酒的作用果然不小,沒讓韋倜能放下對秦晉的防備,秦晉也跟著一仰脖喝盡了杯中的酒水,沒有做任何回答。
他與韋娢之間的事情已經不是簡單的男女之情,而是涉及到政治格局與各方家族利益的改變,至少在眼下而言,一動不如一靜,他和韋娢的關係保持現狀是對當前局勢最有利的。
秦晉不打算回答問題,自然就將話題扯到了剛剛分派給韋倜的差事上。
“長安囚徒,獲罪的世家大族不在少數,到府上請托的人怕不會少了……”
韋倜也不等秦晉說完,便借著醉意馬上拍著胸脯保證:
“好,大夫請放心,任何人,不管用何事利誘,隻要於朝廷無利可言,便不會有絲毫的改變,韋倜今日敢對皇天後土發誓……”
韋倜的確是喝多了,但他心底裏或許還保持著一點清明,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話該說。秦晉控製長安以來,最明顯的一個目的就是要打擊權貴豪強,從整治朝野官吏風氣到清丈土地,不論哪一樣都是快準狠的打在了那些權貴豪強們的痛處上。
今日此時,看似秦晉與之在酒酣時閑聊,實際上則是在給韋倜劃下個底線,犯了罪的權貴一個都不能留,必須發送到安西去。
次日一早,韋倜睜開眼睛的第一感覺就是覺得自己頭疼欲裂,待視線漸漸清楚之時,他才發現其人已經躺在了自己的榻上。
這時,已經有乖巧伶俐的婢女趕過來攙扶,遞送浸濕的巾帕,供他擦拭。韋倜的安寢之室被一處屏風隔成了兩處,侍立在屏風另一側的婢女聽到了動靜,也趕忙轉了過來,伺候著解開了韋倜的中衣,玉指芊芊,有的揉肩,有的敲背,還有的直接以浸濕的巾帕擦拭著他的胸前……
“我是怎麼回來的?”
恍惚了好一陣,韋倜仍舊覺得天旋地轉,便詢問身旁忙碌的婢女。
“回家主話,是神武軍的親衛將家主送回來的,這事都傳開了,整個坊內都說家主要,要飛黃騰達了……”
韋倜無可奈何的苦笑了一下,他可以想見,坊間的傳言絕對不是這麼好聽的,大體上應該都是鹹魚翻生一類的,看著泛酸,聽著生妒的……
“何止於飛黃騰達啊,獨孤家、竇家、王家……那些昔日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老世家們,這回都要腆著臉登門相求了呢……”
他畢竟是世家子弟出身,骨子裏多少還是有些傲氣的,對於那些曾經不可一世的權貴們,現在終於有了跌落神壇的一天,他看到的可不是兔死狐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