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十八章:軍法與人情(1 / 2)

新昌坊青龍寺,往日香客摩肩接踵的場麵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隊隊甲葉森森的軍卒,這裏囚禁著大量獲罪的權貴子弟。作為打擊陰謀叛亂者的直接結果,不論政事堂還是神武軍都不希望看到這些人出現意外。

所以,早就人滿為患的監獄並不適合囚禁這些有罪的世家子弟,相較而言青龍寺作為場地提供方,然後由神武軍派兵看管,則成了最好的結果。

因為香取寺直接參與了叛亂了緣故,本該是佛門清淨地的各大佛寺都變得噤若寒蟬,他們或是害怕受到牽連而遭受無妄之災,或是原本就心懷著鬼胎,因為心虛而惶恐不安。

青龍寺的寺產並不多,在個大佛寺中算是最“窮”的,所以趁著亂世大量瘋狂的兼並土地自然也就沒有他們的份。而且,清丈土地一開始,青龍寺就極為配合,不但公開了所有的財產和土地,就連依附於土地的佃農也都打算悉數交與朝廷,讓他們自立門戶。

這個自立門戶的背後可有著太多的舉措,想要自立門戶便必須擁有自己的土地,換言之,青龍寺的長老們已經商定可以舍棄一部分寺產,來支持佃農們重新成為良家子。

當此之時,所有的地主豪強,不論佛寺還是勳戚世家,都玩命的斂財,兼並土地,青龍寺的做法就像一股清流,很快便吸引了秦晉的注意力。

為此,秦晉還特地叮囑政事堂要對青龍寺的所作所為予以表彰,並發布公告,在朝野上下樹立典型。

由此之後,青龍寺竟搖身一變,隱隱成了長安城內的佛寺之首。其它佛寺見狀雖然不是滋味,可畢竟狠不下心來搞什麼割肉喂鷹的把戲。

獨孤延靖憤怒的扔掉了分派給他的一塊冷饢,在他看來,看守們每日用籮筐裝滿了冷囊,一塊塊的分發給他們,這種行徑與喂豬,喂狗還有差別?從小就錦衣玉食的人又怎麼可能受得了這種屈辱?更何況,那冷囊硬的幾乎可以用來當石頭砸人。

“十二郎啊,聽話,趕緊把饢吃了,否則便要再餓上一日,用不了幾天的功夫,怕就要撐不住了啊……”

青龍寺裏關押了大概有三四千人的勳戚權貴子弟,每一家但拎出來都有著顯赫的祖上,耀眼的家世,可現在被人豬狗一樣的關押在一起,圍著豬狗都咬不動的食物,甚至連水也不管夠的供應。

每人每日,除了一小塊冷硬的饢餅,便是淺淺的一碗冷水,若是不夠,餓了、渴了也隻能等著明日放飯時才有。

獨孤家是唐朝的貴戚大族,僅僅男丁就有數百人,他們原本都裹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突然間從天上跌落地獄,都變得無所適從,甚至於歇斯底裏。

“吃了,也不過是多苟活幾日,我寧願餓死,也不受這屈辱!”

在場的人都知道,他們是被香取寺叛亂牽連進來的,其實也不是牽連進來的,實則他們獨孤家本就是幕後的策劃者。這還要好好“感謝”新一任年輕的家主獨孤延熹。

獨孤延熹曾是神武軍中的人物,因為屢屢與秦晉做對,險些丟了性命,後來總算是在族中人力保的情況下,免於一死,甚至連爵位都不曾被褫奪。如果是平常人,死裏逃生之後必然會夾著尾巴做人,好好的享受這大富大貴的人生。但是,他的心裏一直裝著這個仇,不搞死秦晉,便死也不會瞑目。

隻可惜,烏合之眾就是烏合之眾,神武軍甚至都沒有親自出馬,就被訓練了半年的金吾衛給收拾的幹幹淨淨。

獨孤延熹作為策劃者首犯已經被單賭關押,他的命運可想而知,即便不死,下半輩子也絕不可能呼吸新鮮自由的空氣了。

獨孤延靖的一番話令眾任不禁聞之落淚,一想到某天之後他們就要被推上法場,一個個人頭落地,便都悲從中來,哀聲一片。

“都哭甚哭?獨孤家祖上的好男兒,從來都是戰死沙場的,今日不過要給脖頸上添個碗大的疤……”

“十二郎,住口!”

說話的老者顯然是獨孤家頗有些地位的人,獨孤延靖終於忿忿的閉上了嘴巴,可他看著族人們那副慫包軟蛋的模樣,就經不住要再痛罵一頓。

“哪個聒噪?不怕軍法處置嗎?”

獨孤家所在的這處院落裏哀聲一片,亂哄哄的聲音終於驚動了看守,三名全幅甲裝的神武軍軍卒虎視眈眈的發問,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收住了哭聲,就連一直憤憤不平的獨孤延靖都閉上了嘴。

獨孤家的子弟們早就有人對獨孤延靖不滿,便馬口嘲諷的低聲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