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九章:高適的心結(2 / 2)

高適又道:

“現在重中之重是要弄清楚來瑱的態度,此人與神武軍接觸的多,態度也十分曖昧,若不能爭取過來……”

後麵的話雖然未曾說出口,李峘也體味到了其中濃濃的殺意。

“不如便由李某到江夏去一趟,高節度以為如何?”

這也正合了高適的想法,便同意由李峘到江夏去見淮南西路節度使來瑱。

李峘走後,高適一刻不得休息,便趕往壽春與潁州之間查看地形,今歲冬天來得晚,到現在淮河也沒有封凍,淮河以北屬於都畿道地界,神武軍似乎對這些地方並不甚緊張,派到淮北的探馬帶回來的消息也令人頗為放心,淮北的數百裏範圍內,竟沒有一支像樣的神武軍,在地方維持治安的僅僅依靠一些所謂的民營。

民營這種組織高適也多少做過一些了解,大概類似於從前的團結兵,是一種非正式的鄉兵,更多的作用隻是協助朝廷維護本鄉本土的治安和穩定。當然,僅憑這種鄉兵是絕無可能抵擋住精銳人馬的攻擊,在高適看來,如果這不是秦晉的愚蠢和神武軍的疏漏,那就是對方根本就沒將江南眾節度使的兵馬當做對手。

不論真實情況是哪一種,這個事實都是高適所樂見的,隻要神武軍的注意力不放在江淮身上,他就可以保證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在起兵之初便直取洛陽。隻要拿下洛陽,對神武軍的打擊將士致命的,那些天下間敢怒不敢言的有識之士也定然會得到極大的鼓舞,對其群起而攻之!

一連視察了數日,高適尚未返回揚州,江南西道觀察使李希言趕來求見。

李希言與高適的態度高度一致,那就是秦晉狼子野心,如果不在其羽翼未豐滿之前除去,對大唐早晚將士腹心之禍。這些斷語還是在秦晉圍攻洛陽時下的,誰又能想得到,這才短短半年功夫就一語成讖了。

高適在濠州與李希言會晤,而李希言此來正是建議他當機立斷趁著神武軍無暇南顧的當口起兵舉事,清君側。

事實上,高適一直在做著這種準備,等待的不過是一個合適的機會而已,但何時才是合適的時機這就很難說了。

當李希言聽了高適的擔憂以後,反而大笑道: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機會這種稀罕物永遠也等不到最合適的,李某在江南就已經聽說了,史思明即將大舉進攻河東,此賊野心不必安賊差,欲下洛陽就必奪河東,可以預測,神武軍與史賊必然在河東抑或是河北展開一場規模空前的大戰,到那時不論誰勝誰負,對高節度都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啊!”

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高適登時從猶豫中醒悟過來,恐怕再也不可能有比這更好的時機了,倘若錯過了,還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一念及此,高適當即正襟對著李希言一揖到地。

“李觀察一語使高某茅塞頓開……”

李希言趕緊扶住了高適:

“你我都是為了天子和社稷,隻求高節度能解救天子於水火之中……”

說話間,李希言竟有些哽咽了,幾滴渾濁的淚水從眼眶裏滾落。

“有人剛剛從長安到了江南,言道天子像囚徒一樣被關在興慶宮內,那些宮人奴才反而成了看守和獄吏,李某這裏,這裏就如刀割一般……”

李希言右手捂著胸口,哽咽的說著,目光裏卻露出了無比的仇恨,在一個溫文儒雅的宗室身上見到如此仇恨,就連高適都暗暗心驚。

“李觀察不必難過,隻要高適尚有一口氣在,就誓與國賊絕不兩立!”

廳中的氣氛很是激蕩,兩個人都為命運多舛的天子而感到心痛,又不約而同的立誓,要與狼子野心的權臣、奸臣死戰到底。李希言與李峘一樣,都是宗室出身,為高祖李淵的曾孫。隻不過比起性格陰柔的李峘,此人要剛烈的多了。

平靜了情緒之後,李希言又道:

“關中的情況遠比你我想象的複雜,神武軍雖然克複了長安,但吐蕃餘孽卻占據了朔方靈武之地,像一把利刃高高的懸在長安頭上,不知何時就會落下。試想想,秦晉豎子既要應對史思明的大舉進攻,還得防備來自靈武的威脅,他現在算是徹徹底底的陷入了兩難之地,火燒眉毛屁股了……”

隻見李希言的雙目中好似燃燒了一團火焰。

“以李某所見,這把火燒得顯然還不夠旺,咱們江淮數十郡正好可以站出來,給他添上幾把柴火,隻有火燒得更旺了,這天下與社稷才會有盡複舊觀的機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