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達奚珣忽然聽得外麵有人叫他。但他隻當做時幻覺,到了這般田地,哪個還會搭理自己呢!
“達奚珣,達奚珣,你耳朵聾了嗎?”
這句話聽得真真切切,不是幻覺,達奚珣從茅草上坐了起來,恐懼更是無以複加,難道他們今夜便要動手了嗎?
隻聽得門鎖嘩啦直響,於黑暗中進來三兩個人,就立在狹小的土屋內,也不說話。
這一刻,達奚珣幾乎要窒息了,死亡的恐懼就像毒蟲般,一口口的咬著他,霎時間強烈的屎尿感湧了上來……
“我就是秦晉,讓達奚相公久等了!”
黑暗中,一個冰冷的聲音突兀響起,達奚珣嚇了一跳,緊接著又驚又駭的望向那幾個黑影,奈何土屋內過於黑暗,根本就看不清對方的長相。
“秦大夫要殺便殺,何必,何必這麼折磨老夫呢?”
達奚珣本想求饒,可一想到求饒也是徒然,反而便質問了一句。
卻聽黑暗中的秦晉冷笑道:
“這就算折磨?那些因為無情戰火而慘死的人,那些因為安賊叛軍而痛失妻子兄弟的人,他們又找誰訴苦鳴冤去?”
“老夫隻是降了燕朝,並未親手處置任何人的生死啊!”
秦晉再次冷笑。
“助紂而不為虐,好辯解!對你的處置已經有了結果,一者剮刑,二者烹殺,任選一個吧!”
聞言,達奚珣渾身都禁不住的哆嗦了一下,他料到了神武軍一定不會輕饒自己,可也沒想到當真是這種令人折磨致死的酷刑。
他也覺得自己很冤枉,除了投降安氏父子以外,並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不該遭到這種酷刑加身的!
這一次,達奚珣再也硬氣不起來,轉而跪在地上,苦苦求饒:
“某雖投賊,卻不敢有殘害百姓的念頭啊,也從未如此做過。念在,念在如此份上,秦大夫開恩,高抬貴手,高抬貴手吧!”
一開始達奚珣硬氣的頂了幾句,秦晉還覺得有點麻煩,似乎此人也不像他們說的軟骨頭,可這才轉了個念頭,達奚珣的反應就讓他如此驚訝。
看著跪在地上的達奚珣,秦晉一言不發,任憑他慘嚎著求饒,覺得火候差不多了,這才說道:
“該死之人自有取死之道,若繞你一命,達奚相公是不是要給秦某一個免你死罪的理由呢?”
“啊?甚?”
達奚珣也有些發蒙,他不過是盡人事的哀告求饒,怎麼聽著秦晉的口風,竟像有活路一般?
這個念頭使得他心裏生出了濃烈的求生欲望,幾乎在同時,又膝行向前,直到秦晉腳下。
“隻要能不死,老夫願與大夫當牛做馬!”
“當牛做馬?倒也不必,達奚相公想必有興趣見一見這幾個人!”
秦晉的話鋒轉的太快,以至於達奚珣都沒反應過來。
忽然間,土屋內火光大盛,鬆明火把被點燃,他這才看得清楚,土屋門口還有幾個人,一樣的鐵鏈加身,這不是隨他而來的副使嗎?
這副使名為協助, 實際上是安慶緒派到他身邊的監視者。隻是想不到,竟會在這種場合下重又見麵。
“達奚相公好一副狗奴才象,丟盡我大燕顏麵!”
副使身後的幾個人也都是他的隨從,此時也都麵露鄙夷之色。
霎時間,達奚珣恍然大悟,原來秦晉此舉不過是變本加厲的羞辱自己,哪裏是有了求生的活路啊!
“好,好你個秦晉,居然,居然如此羞辱老夫,老夫,老夫就算做鬼也,也不會放過……”
隻可惜最後那個“你”字還沒說出口,達奚珣就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醒來時,達奚珣隻覺得滿身的骨頭都像斷了一樣,稍動一動就疼的難以忍受。他想撐起身體,可入手處卻是絲滑的錦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