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合適嗎?”
房琯笑道:
“藥葛副使年高望重,若不合適,還有誰人合適?”
藥葛毗伽聞言後雖然還有些猶豫,但眉宇間也不免露出欣喜之色,哪個不喜歡被人帶高帽子呢,尤其這頂帽子還是大唐宰相送的。
“既然如此,小使臣就,就勉為其難了!”
殿上一眾官員看的直想發笑,卻又不敢。回紇部難道沒人了嗎,怎麼派來了這麼一個無能之輩,幾句話就能使之乖乖就範,也真是讓人驚掉了下巴。
兩日的功夫,朝廷百官們一驚一喜,此次朝會順利結束。藥葛毗伽急衝衝的到京兆府大獄中去接人,除了幾個手上有人命的主犯,餘者一概被當場釋放。其中自然就包括了磨延啜羅。
磨延啜羅在京兆府大獄中關了數日,可謂是心憂如焚,一方麵怕自己暴露身份,一方麵又因為出了越獄的插曲而心神不寧。
現在總算有驚無險的出來,他也不免謝天謝地,心中亦開始盤算著怎麼從唐朝君臣那裏扳回一局。
不過,在見到藥葛毗伽親自來接她後,磨延啜羅不免吃了一驚,直到離開京兆府,到了合適的說話地方才問道:
“叔父不在醴泉帶兵,怎麼親自到了長安?覲見天子的日子唐朝可定下了?還有他們的大觀兵又是那一日開始?”
瞅著對一切懵懂無知的侄子,藥葛毗伽連連感慨,剛剛會飛的雄鷹還不如野鴨子。
“啜羅啊,聽叔叔的話,你也別著急!”
藥葛毗伽越是這麼說,磨延啜羅越是心裏沒底,越是著急。畢竟自己隱姓埋名在京兆府大獄中關了幾天,對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掌控。偏偏藥葛毗伽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就預料到了一定發生了什麼。
“究竟發生了何事,叔叔快快說吧!”
藥葛毗伽搖著頭,說道:
“叔叔已經代你去見了大唐天子,並親自向大唐天子認錯求情……”
“放屁!”
一向自詡睿智的磨延啜羅憤怒的打斷了叔父藥葛毗伽才說了半截的話。
“我才是正使,你有什麼資格瞞著我去見了唐朝的皇帝?還代我認錯求情,我有什麼錯?”
就算藥葛毗伽再好脾氣,此時也有些惱怒,畢竟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磨延啜羅對他毫不留情麵的破口大罵,一張老臉漲得通紅。
“如果不是叔父代為向大唐天子求情,你以為你能如此輕易的出來?”
磨延啜羅冷笑道:
“唐朝君臣不知我身份,隻要查實了我與命案無幹,自然會放人!”
“不知你的身份?”
這回連藥葛毗伽都有些看不起磨延啜羅了,一個人自以為是到了這種地步,不是愚蠢還能是什麼?
“唐朝君臣早就查明了你的身份,如果不是叔父在他們麵前苦苦哀求,大事化小,後果和下場可想而知!”
外邦使臣當街行搶,鬧出了人命,又公然聚眾對抗執法,一概按照唐律處置,身無命案之人雖然不至於斬首抵命,可坐上幾年牢或者受刑還是免不了的。
磨延啜羅隻覺得背後直冒涼風,到那時,他那些覬覦已久的兄弟們,恐怕巴不得在自己的頭上狠狠踩上幾腳。
如是分析,藥葛毗伽說的也沒錯,自己之所以能有驚無險的出來,還真虧了這無能的叔父在唐朝君臣間斡旋。
想歸想,磨延啜羅可絕不會服軟認錯,嘴上依舊硬氣的很。
“請叔父盡快安排時間,我要覲見唐朝天子!”
慫人也有三分脾氣,藥葛毗伽餘怒未消,沒好氣的答道:
“大唐天子說你有罪,不見你,是以都讓叔父代勞了!”
“這,豈有此理……”
磨延啜羅怒氣上湧,卻又無從發泄,意識到自己還身在長安城中,又不得不強壓了下來。
“唐朝君臣欺人太甚,既不見我,還留在這裏作甚?走,咱們回軍中去!”
藥葛毗伽斜眼看著侄子。
“恐怕一時還走不成,明日就是大觀兵,如果不如約參加,你以為能出得了這長安城?”
“如何就出不去?”
磨延啜羅的聲音陡然提高,但馬上又意識到失言,警惕的望了望四周。這是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可瞬息之間,他又覺得有無數雙眼睛正在暗中監視,窺伺著。他竟有種感覺,仿佛自己是個被圍在網中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