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粗製濫造的火藥也能用,但威力卻不可同日而語了。
對於這些細枝末節,秦晉本不欲追究,但壓上了城中有奸細的想法之後,便由不得他不重視。如果剛剛清虛子有一句話或者一個字應對失措,此時怕是已經身首異處了。
秦晉嗬嗬一笑。
“你那仙尊還真是看重秦某,讓秦某受寵若驚啊!”
這本是秦晉的一句戲虐直言,但清虛子則立即一本正經的回應道:
“秦使君乃挽救危局的星宿,當得起仙尊看重,不必受寵若驚。倒是貧道,豬油蒙了心,在使君麵前賣弄心思,貧道今後一定悉心指教那些工匠,絕不敢再藏私了。”
清虛子這番話看似誠懇極了,就連秦晉都被弄的愣住了,這還真是意外之喜呢,先不管清虛子真情假意,隻要有這個態度擺在明麵上,就說明他不是個糊塗人。
至於星宿下凡這種陳詞濫調,秦晉在各種電視劇裏看的眼睛都起繭子了,隻有在對叛軍的戰爭中,不對取得勝利,才是凝聚人心的唯一辦法。到那時,就算清虛子此時不是真心,投機客的本身也會讓其人做出正確選擇的。
打發走了裝神弄鬼的清虛子,秦晉本想在這後園中一個人安靜片刻,但偏偏就難得片刻安寧,裴敬低頭快步走了過來。
看到裴敬這副表情,秦晉就知道一定有重要的軍情。
果然,裴敬距離秦晉還有十幾步開外時,就開始說著:
“探子發現蔡希德於隱秘處在打造攻城器械,可能這一兩日就會有大動作了,不知道他哪來的信心,難道忘了前車之痛?”
原本秦晉的心情頗為放鬆,但裴敬的話突然提醒了他,蔡希德是個執著的人,不達目的不罷休,在明知那些大型器械都絳縣城的威脅並不足以左右勝負,偏偏還在暗中打造,那麼結論隻有一個,那就很可能是請了援兵。
心念及此,秦晉將絳縣周圍的各路人馬在心裏過了一遍,孫孝哲部有皇甫恪大軍嚴密監視,到現在也沒有半點動靜。那麼除此之外,也就隻有從河北道調兵了。但河北道至絳縣山高路遠,遠非旦夕可至,也就是說蔡希德在積蓄力量,隻等援兵一到便大舉攻城。
秦晉的臉色變了,霹靂炮雖強,但也抵不過人海戰術,一旦蔡希德不惜代價以任命填城,絳縣城早晚必破。
蔡希德此時之所以保持克製,那是因為他舍不得麾下的三萬精銳嫡係啊。
思忖了一陣,秦晉自感時日無多,不能再被動防禦。
“是時候主動出擊了!”
裴敬嚇了一跳,趕忙勸阻道:
“使君不可,如此孤注一擲,萬一敗了,可就再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秦晉正色直視著裴敬,一字一頓的說道:“現在不動手,就再沒有取勝的機會了!”
這話的分量實在太重了,裴敬趕來報信時,隻是擔心蔡希德下一波的進攻,但現在卻成了生死一戰,再不動手連活命機會都沒有的局麵。一時之間,他有些難以接受。
“如何就到了這般境地,如何就到了這般境地……”
一句話接連重複了數次,他才從失神中緩過來,繼而目光也變得堅定。
“使君下令吧,長痛不如短痛,大不了殺個痛快,死了也值!”
裴敬的表態讓秦晉有些感慨,此子倘若沒經曆過哪些磨難,怕是不會有今日這般灑脫的心境。
戰爭本就如此,從來沒有一定之規會取勝或者失敗,隻有至生死於不顧,才可能將戰鬥力發揮到極致。至於勝或失敗,則完全是老天在決定。
秦晉相信,這一次,老天爺一定會眷顧神武軍的。
當日晚間,絳縣城南門忽然打開了,黑暗中一隊隊人影魚貫而出,間或還有奇形怪狀的車狀大物隨之而出。
一馬當先之人正是日間與秦晉有過一番談話的裴敬,他這次臨危受命,自感肩扛千鈞重擔,整個臉在夜色下冰冷的竟像雕像一般。
南門外原本是蔡希德圍三缺一的地段,但自從上一次攻城失敗了以後,便也派人與此外監視,隻是明顯因為人手不足,布置的人馬顯得稀稀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