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將衛伯玉急的滿身是汗,在屋子裏轉了兩圈之後,來到麵南的窗戶前,透過窗戶縫偷眼向外望去。一望之下,更是讓他心驚不已。
外麵果然已經亂了,不少校尉旅率一個個盔甲整齊,在指揮著各自的部下與營中前後馳騁。
這,這真是要鬧兵變嗎?
衛伯玉領兵多年,可不是那種隻知蠻幹的無腦之輩,見此情景心驚之餘,更是在盤算著後路。
龍武軍中的將校基本上都不服他,他甚至連個隊正都指揮不動。這種情況若是在邊軍裏,絕不可能發生,可京師的衛軍已經被天子慣壞了,尤其是龍武軍一直在三衙十六衛軍中地位數一數二,又怎麼肯甘心聽一個從外郡調來的土包子的話?
衛伯玉自忖在神策軍中還有一些親信,但終究是遠水難解近渴,說不得隻能看情況來做決斷了,如果真是發生了兵變,他究竟是投靠叛軍,還是忠於天子呢?這對於從未想過能夠參與兵變的衛伯玉而言實在是個難於決斷的選擇。
目下情況不明,萬一選錯了邊那可就是萬劫不複的下場。
正遲疑間,卻忽見有兩名校尉徑自走了過來。衛伯玉眼見著時間不多,一咬牙……
“衛將軍,龍武軍長史求見,請將軍撥冗一見……”
那兩個校尉似乎很客氣,竟然站在門外提聲說話了。而且還是什麼長史求見……
區區一個長史,如何那兩個校尉提起來時竟比在他這個將軍麵前還畢恭畢敬?不過,僅僅在一刹那之後,衛伯玉就意識到了那兩名校尉口中的長史究竟是誰了,一定是陳千裏。
果不其然,衛伯玉順著窗戶縫仔細看去,一個胖子正在眾人簇擁下,向他所在的屋舍走來。見此情景,他忽然心思通明了,根本就不是發生了兵變,而是陳千裏要來割肉了。
衛伯玉此前曾到過陳千裏暫且棲身的奉恩寺,並買通了寺中的沙彌,打算以毒藥將其毒殺,就此解決掉這個隱患。這還多虧了那個了解龍武軍內情的書辦提醒,現在龍武軍餘部三萬餘人八成以上都是長史陳千裏訓練出來的新軍,校尉旅率們更是隻服從陳千裏,甚至連大將軍陳玄禮都不甚買賬。這使衛伯玉對陳千裏其人又妒又恨,萬一此人仍舊借助龍武軍再起,那豈非要與他爭利了?隻可惜,奉恩寺中和尚蠢笨不說,膽子還小,白白受了他的錢,卻沒有辦事。
知道不是兵變以後,衛伯玉反而定下心來,最壞的情況不過是被割去了一大塊肉而已,他要提心振氣與來人對抗到底。
房門忽然咣當一聲唄從外麵推開,是衛伯玉的親信護衛,幾個人慌慌張張的進來,見到自家將軍便立刻如喪考妣一般。
“將軍,神武軍硬闖進來了,卑下們一度被那些控製了起來,還,還動手打人,請將軍為卑下們做主啊!”
衛伯玉怒從心頭起,秦晉小豎子欺人太甚,居然敢堂而皇之的闖進來,還動手打了他的親信,是可忍孰不可忍!
“轅門守軍是如何讓他們闖進來的?難道就不會放箭警告?”
“回將軍話,就,就是轅門守軍主動打開了轅門,放那些人進來的,而且,卑下所見,似乎軍中的校尉旅率,對闖進來的胖子很是敬服……”
其實衛伯玉話一出口就意識到自己是明知故問了,龍武軍長史陳千裏在軍中素有威望,而且這些新軍更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更是會……
“衛將軍,龍武軍長史陳千裏求見衛將軍!”
衛伯玉的思緒很快被外麵的求見之聲打斷,說話的正是那個胖子,龍武軍長史陳千裏。
“請陳長史進屋說話,都還愣著作甚?”
衛伯玉忽而發作,惡狠狠瞪了幾名親信護衛一眼。事已至此,隻能先看看那陳千裏是個什麼態度。可他心裏卻仍舊奇怪,那日在奉恩寺中見到陳千裏還是一副落魄模樣,今日怎麼就像換了個人一般呢?難道秦晉那小豎子真能將他說服了?
陳千裏從背後捅秦晉刀子的事,龍武軍中也傳的沸沸揚揚,各種版本都有。但有一點衛伯玉是確定的,那就是陳千裏和秦晉已經結下了不解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