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胡兒不知禍(2 / 3)

這讓孫孝哲大為慨歎,崔乾佑將性子剛猛的人都帶了出去打仗,留下來的盡是些性子溫和圓滑的人,若其中有一兩個刺頭,他們還真就束手無策了呢!

然則,安慶緒對崔乾佑早就不滿,此次得知崔乾佑有可能兵敗的準確訊息,便想落井下石,將其一腳狠狠踩死,踩的翻不過身來。

孫孝哲又不得不諄諄善誘。

“萬萬不可對崔乾佑落井下石!”

“如何就不可了?這廝在父皇麵前出盡了風頭,現在已近旬日杳無音訊,若非出了意外,還能有甚解釋?正可趁此機會將這廝踩的用時不能翻身!”

安慶緒說話的同時還不解恨,猶自狠狠跺著腳下的地板。

“難道殿下不想報硤石受辱之仇了嗎?”

孫孝哲的話讓安慶緒為之一振,要知道在這個時代“殿下”一詞可不是隨便哪個皇子都可以用的,隻有太子才可敬稱之為殿下。孫孝哲此時如此稱呼,讓他立時心癢難耐,又陡然清醒了。

“說的也是,澠池守軍都是崔乾佑舊部,若是咱們此時落井下石,這些人又豈能甘心聽憑驅使?”

孫孝哲搖搖頭,他所籌算的絕非這麼簡單。同時也慶幸安慶緒不是一頭油鹽不進的倔驢,好在還有可以吸引他向上的東西存在。

“殿下英明!”他將這兩個字咬的十分之重,安慶緒聽在耳朵裏大為受用。

安慶緒反而不好意思的擺手道:“英明不在我,全賴將軍運籌帷幄!”

一時之間,孫孝哲竟也迷惑了,實在弄不清楚安慶緒究竟是生性殘暴喜怒無常的蠢貨,還是禮賢下士,頗有用人之量的雄主。在安慶緒的身上,這兩種矛盾總是無時不刻的閃現,讓人實在難以捉摸。

在他的計劃中,非但不能對崔乾佑落井下石,反而要宣講已經與崔乾佑取得聯絡,此時須得派兵前去配合,想來便必能一戰功成。因此,在與三位澠池鎮將的交涉中,孫孝哲多有暗示之語,讓他們覺得此番若出兵,對崔乾佑而言將無疑是雪中送炭。

聽了孫孝哲的全盤謀劃後,安慶緒拍手叫絕。

“將軍好機謀,這就好比借人家的雞,生咱們自己的蛋!”

孫孝哲欣然點頭道:“正是如此!”

然而,澠池三位鎮將還頗有些疑慮,因為崔乾佑在離開澠池之前曾嚴令他們死守澠池,未經命令不得擅自動兵。

但孫孝哲以安慶緒乃授意於安祿山巡視各郡縣為由,稱之位天子使者也不過分,別說幾個區區鎮將,就算崔乾佑本人在此,也一樣得欣然領命!

在軟硬兼施之下,三位鎮將終於點頭同意,可出兵兩萬,遣鎮將一名隨軍,向西進擊。

安慶緒當即以使者身份令孫孝哲為領兵主將,進兵硤石!

以孫孝哲的建議,安慶緒剛剛受了驚嚇,不宜再身履險地,但安慶緒卻報仇心切,若不能親眼目睹大仇得報,終覺得是人生一大憾事,所以仍舊堅持跟了出來。

目送兩萬大軍浩浩蕩蕩向西進發的背影,澠池兩位鎮將搖頭議論。

“安慶緒與那駢婦子好精的謀算,難道以為咱們兄弟看不出來,硤石已經失守,他們借兵不過是為自家洗刷恥辱罷了。”

另一人歎道:“大夫眼看就要立國稱帝,安慶緒沒準就是太子,將來的皇帝,咱們哪裏得罪的起?”

“鳥!就這幅豬腦熊身的德行,能當咱大燕皇帝?”

兩個人默契的沒有議論崔乾佑,大家都深知以崔乾佑的性格,若非出了意外絕非旬日之間都與澠池毫無音訊聯係,實則都在心底裏有了最壞的打算。

澠池到硤石可朝發夕至,安慶緒與孫孝哲領兵兩萬雄心勃勃直逼硤石。對於此戰勝敗,他有著十足的把握,這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因了從硤石的校尉旅率口中得到的消息。

首先唐軍高仙芝部似乎有北上渡河的動向,因此襲擊硤石的人之可能是偏師一部,人數當不會在一萬人以上。更何況燕軍向來勇武,就算唐軍派十萬眾來,有兩萬甲士在側,又何懼之有?

安慶緒已經打算好了,一旦擊敗占據硤石的唐軍以後,如何懲處這些人,不論大卸八塊還是五馬分屍,總之要讓這些人後悔從娘胎李出來。

繼而他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經過一日夜的受凍,鼻涕不斷,幸而沒有發熱,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比起安慶緒的盲目樂觀,孫孝哲則更多的是對時局的分析,從陝郡一直到洛陽,沿途無險可守,唐軍在絕對劣勢下攻城略地本就十分不明智,因此才斷言,突襲硤石不過是一次在戰略上的試探之舉。即使一戰成功,也不會派大軍與燕軍在此處死纏爛打。

直覺告訴孫孝哲,唐軍非但不會在硤石與燕軍硬碰硬,甚至連在陝州都不會,從這裏到陝郡一馬平川,戰鬥力低下的唐軍怎麼能和他們這些久曆戰陣的邊軍相比?

傍晚時分,兩萬大軍進抵硤石近郊,但遙遙望去卻見城頭一片漆黑,團團濃煙盤繞其上久久不絕。孫孝哲當即色變,失聲道:

“不好!”

安慶緒在興奮間不及反應是如何不好,便下意識的問了一句:“甚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