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要看那道旨意!”
寧氏尋來了那個一直負責保管旨意的內侍,內侍的年齡很大了,彎著腰身馱著背脊,步步蹣跚,幹瘦幹瘦的臉,幹瘦幹瘦的手,宮中內侍的服裝穿在他的身上,就是一件大麻袋似的,空蕩蕩的,仿佛隻是一陣微風,便可以將這個老人的命給吹走了一般。
隻是,寧氏從來不敢小瞧這個仿佛連一陣風都能夠吹走的老內侍,三年的時間,秦落笙從來沒有給過她一丁點兒的希望,一千多個日日夜夜,她沒有想過去打開那道旨意嗎?
她不是傻子,景元帝留下的這道旨意,也許就是她唯一翻身的機會,可惜,她每一次明著要的話對方隻會說一句,時候不到,暗著來的話,寧氏不是沒有想過,更加不是沒有做過,她是大家族中教育出的嫡女,她手中有的是手段,更加不怕沾染血腥,在必要的時候,可惜,對方沒有給過她這個機會,這個老內侍,身手高的嚇人,暗中派出去的人,寧氏不知折損了多少,才不得不再次按捺住。
而此刻,再次見到了這個深不可測的,卻老而不死的內侍,寧氏的麵上再也無法保持住基本的和善,她那張保養得宜的麵容,幾乎是有些扭曲的。
“老奴,參見皇後娘娘”
慢慢騰騰的聲音,好半天,才將一句話說完了,老內侍似乎沒有看到寧氏麵上的猙獰一般。
“本宮要看那道旨意,你隻要回答,交還是不交!”
寧氏也不打算再忍下去了,直接道。
簾幕之後,人影重重,這是寧家三年來悄悄安插下的人手,因為後宮隻有寧氏一個女子,一個皇後,沒有女子與她爭寵,她的每一步行動,卻受到了所有人的關注,這些個人手,不知是費了寧家多少心思與時間,才送入了宮中。
這些人手,隻是大家族中對自己看重的嫡女的支持,卻沒有人想到,寧氏第一次動用,卻是在此刻逼迫一個老內侍。
“咳咳”
老內侍掩住嘴,劇烈咳嗽了兩聲,眼睛似乎是不經意往周圍一掃:“皇後娘娘還真的是看的起老奴,二十四個高手,想來也是皇後娘娘能夠在這宮中拿出的所有人手了吧”
老內侍的聲音還是慢吞吞的,能夠急死個人,可是,寧氏的麵色卻變了,寧氏身邊貼身伺候的麽麽的麵色也變了,麽麽的手指一屈,便要下令動手。
風聲隱隱,簾幕輕卷,有殺氣自四麵而來,老內侍幹瘦幹瘦的身子,晃了晃,仿佛不堪重負一般。
下一刻,隻聽得噗通,噗通幾聲,簾幕掀起,掉落出了四五個人影,寧氏身邊的麽麽麵色一變,隻是這麼一下交手,自己一方還沒有反應過來,便折損了這麼好幾個好手,一時間,任由著寧氏的眼神暗示動手,她也沒有下令,對方,比她們想象中的,還要厲害。
寧氏不懂得武功不能夠知曉其中的厲害,麽麽卻是寧家專門培養的高手,卻是一眼看出真假厲害。
因為忌憚,強烈的忌憚,反而是限製住了自己的行動,她打出的指令,是小心防守,靜觀其變。
“咳咳,咳咳咳咳”
老內侍又開始咳嗽了,咳的撕心裂肺,咳的好像下一刻便要死去,麽麽的眼睛直愣愣的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不敢有絲毫鬆懈,隻是,這一次,老內侍沒有再動手給他們下馬威了,而隻是單純的咳嗽。
寧氏一直給自己的奶麽麽使眼色,此時,在奶麽麽緊繃著麵容身子,卻沒有下令的情形下,隱約知曉了,也許事情,不像是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看著那個半截身子入土的還在咳嗽的老內侍,寧氏的手心冒出了冷汗。
“好教娘娘知道,老奴今日來,便是要將旨意交給娘娘的”
下一刻,出乎在場所有人預料的,老內侍顫巍巍的,從懷中掏出了一卷發黃的聖旨。
幾乎是不敢置信,千方百計要的東西,此時此刻,在以為會再次失敗的時候,對方,雙手奉上。
“你,不是不願意交給本宮嗎?”
寧氏的聲音有些顫抖。
“以前是時候未到,咳咳,而現在,是時候已經到了”
老內侍笑著說,笑的麵上一層層的皺紋層層疊疊的皺起,有些驚悚:“娘娘,老奴已經做好的故人交代的事情,至於要怎麼做,娘娘自己決定就是”
一陣風拂過,原地,已經消失了老內侍的影子。
以前,是時候未到,因為,總以為,寧氏也許可以,現在,是時候到了,因為,三年的觀察,他已經去確定,寧氏做不到的,做不到,進入秦落笙的內心一絲一毫,其他的女人也做不到,隻有那個人可以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