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你留下來吧。”還沒等梁澤寬把慷慨陳詞一蹴而就,薛圳海就心知肚明得知道了他那倔強與堅毅的決絕態度“不過待會查完資料,我倆一起立即返校!”
“一言為定!”梁澤寬笑顏舒展,感謝薛圳海的善解人意。
很快,站在預約取書台前的兩個人,看到頭頂連接著書庫的傳送帶開始慢慢前行,在各種經史子集的排隊列陣中,一本瘦弱單薄的小書運抵到取書處的末端。工作人員將那本飽經風霜的俄文版《Сокровищагунн》放置前台。薛圳海乘勝追擊一般遞給前台工作人員自己的圖書館會員卡,卡片磁條在刷卡器上貼吻而過,刷卡器的綠色指示燈鮮豔得亮了起來,工作人員一勞永逸得把放在麵前的俄文古書交給薛圳海。“您好,這裏有手套,請愛惜書本。謝謝合作。”工作人員細心周到得再接再厲給了薛圳海一雙幹淨整潔的白手套,並附上一句愛護文物人人有責的誠懇叮囑。
年輕的大學教授知書達理得戴上手套,激動、緊張又小心翼翼得接過這本書頁已經泛黃的精致小書,每一頁書都身形單薄,吹彈可破一般得弱不經風。從書本封麵略帶走樣的油印字跡還能想象的出當年鉛字刻板的印刷機器那馬不停地壓榨印刷的工作場景。
翻開飽經滄桑的書皮封麵,書本的第一頁前言用俄文寫著書本介紹,通過手機翻譯軟件,薛圳海和梁澤寬拜讀領會了其中的關於書本的寫作意圖和創作背景以及涉獵內容的綱領大意:這本書是著名的前蘇聯遊牧文化研究學者科廖夫.尤金寫於1942年的隨筆之作。字數不多,但傾注了作者畢生心血的研究成果與良苦用心。在那個烽火硝煙的年代,神聖偉大的衛國戰爭急需各種資金和財物來支援前線抗戰,這樣的情況下對於曆史悠久、地大物博的蘇聯而言,研究和尋找曾經在這片廣袤土地上的礦產與寶藏,成為支援曠日持久的守土抗戰立竿見影的財源供給。很多學者和研究團隊在當時軍事委員會的收益下展開了大量的研究。當時年輕氣盛的學者科廖夫.尤金就是這樣一位對遊牧文化充滿熱衷與喜愛的西伯利亞學者,他在當年那中堅苦卓絕的條件下,跋山涉水,縱橫馳騁,踏遍蘇聯和中國北部,對匈奴、鮮卑、突厥、蒙古人的曆史文化和風俗習慣都進行了一脈相承、氣勢磅礴的研究工作,完成了許多卷帙浩繁的文稿撰寫與書籍編纂工作。但是這些雄心勃勃的恢宏製作對於文化水平參差不齊的軍隊士兵來說太過陽春白雪,曲高和寡。於是編寫一些圖文並茂、通俗易懂的插圖小冊子成了廣受部隊官兵歡迎,人民群眾也喜聞樂見的文本載體。在那樣一個戰火紛飛的年代,斯大林格勒拖拉機廠的機床鍥而不舍得生產著多如牛毛的T-34型坦克,與馳騁歐洲的虎式坦克在戰場上一決雌雄。莫斯科印刷廠也是不分晝夜,持之以恒得製作生產著各類宣傳抗敵愛國的手冊、海報以及卡片,播撒著希望與感懷的陽光。
尤金總結歸納並附上版畫插圖寫作的《Сокровищагунн》就是這些鼓舞人心的小冊子之一,小書的中文名字譯作《匈奴人的寶藏》,這本普及遊牧文化以及尋寶知識的精美指南在軍隊和市民手中瘋狂傳閱。大家根據書中啟發與指引的路線在自己生活的家園和戰區尋找和探索匈奴人留下的金銀寶藏,為支援衛國戰爭貢獻出了每個家庭的綿薄之力。戰爭結束之後,蘇聯恢複了來之不易的工業生產和家園建設,人民生活富足,蘇聯的文物局也開始履行起自己的職責,在科廖夫.尤金的帶領下拍出專業勘探隊去考古挖掘遊牧文明留下的寶藏。小冊子也慢慢開始變成了學習曆史匈奴文化的入門讀本。
書本的第二頁備注中用堅韌清秀的鋼筆字在空白處注釋著這本書來到中國的曲折故事:20世紀50年代的中蘇交流中,小冊子作為社會主義新興文化交流的一部分進入上海圖書館,存放至今。書本曾經有過多種中譯本,一時間在讀者間傳閱起來也是膾炙人口,手不釋卷。但後來中蘇關係惡化,所有被帶上“蘇俄修正主義”的譯本都被下架並銷毀了,隻有這本原版俄文孤本作為反麵教材,時刻提醒蘇俄帝國主義一直覬覦我國北疆領土--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的尊尊教誨,才有了今天薛圳海一行能夠目睹指引自己尋找石碑線索的攻略全書。
“您好,拿到書請到閱讀區觀看,後麵還有人在排隊等著領書呢。”前台的工作人員毫不客氣得打斷了聚精會神看著小人書的兩個熱心讀者。為後麵咬牙切齒、心煩氣躁的排隊讀者出了一口惡氣。
“啊,真是不好意思,我們太全神貫注了,真是對不起!”薛圳海這才發現自己和梁澤寬還站在領書前台,堵住了後麵長長列隊等著領取預約書籍的其他讀者。“我們馬上去閱覽室,再次抱歉”薛圳海用帶著手套的手舉著小冊子,遮住自己麵向圍觀群眾那一麵的側臉,尷尬而無奈得快步離開前台,壯實憨厚的梁澤寬也是麵紅耳赤得緊隨其後。
“薛圳海!”排隊的借閱觀眾裏有個清脆悅耳的女性聲音叫住了落荒而逃的年輕教授。
薛圳海緩緩放下擋在一側的小冊子,順著聲音看去,一個標致漂亮,亭亭玉立的白雪公主站在自己麵前,那一身華倫天奴的白色連衣裙在這個炎熱的讀書季節讓人感到清新撲鼻、超品脫俗。年輕教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闊別十年的高中同桌居然在這裏狹路相逢。“景怡!好久不見!”薛圳海堅定不移得叫出了這個十年沒有念過得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