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柔突然聽腳步聲,她喜出望外地跑過去。她看到了那個駭人的光景。
隻有常人一半高的侏儒轉過臉來。那張臉醜陋之極,似乎它的主人本不該出現在著世上。
“你看得到我嗎?”嘶啞惡心的嗓音傳來。
雪柔最終沒擠出一個字,隻能無助地點頭。
侏儒向她走來,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臉上潰爛的皮膚。
“姑娘,你真幸運,因為你看到我了;而你又很不幸,還是因為你看到我了。”侏儒露出笑容——如果那還能稱得上是笑容的話,“常人決不可能看到我,你看到了常人無法看到的東西,難道不是幸運嗎?”
“說你不幸是因為:看到我的人隻有一種結局,就是——死。”
雪柔發現她退得沒有後路了。她閉上眼不願去看那張臉。
侏儒伸出他的手,那指甲又髒又長。
就在那餓鬼一般枯瘦幹癟的手就快碰到她時,一道白光擋在她前麵。
“把你的髒手收回去!”白衣人淡然道。
“你是什麼東西?”侏儒恥笑道,“不會不知道我是誰吧?”
“當然知道,你閻羅鬼的稱號可是臭名昭著呢。”
“瘋子!隻有瘋子在知道我是誰的情況下還會阻攔我!”
“我不僅要阻攔你,還要捉你歸案,你草菅人命犯下多樁命案,早就被官府通緝了。”白衣人道。
“捉我歸案?那要看你有不有這個本事了!”
雪柔雖然不動武功卻發現閻羅鬼和白衣人實力過於懸殊。白衣人身輕如燕,手中之劍還不見出鞘,幾個回合下,勝負已分。
閻羅鬼疲勞過度,不住地喘著大氣。
幾個官兵打扮的人匆匆趕了過來,見了白衣人連忙行禮:“勞煩將軍了!若不是將軍輕功蓋世,隻道這次又讓他逃了。”
白衣人推辭道:“我正巧路過此地,百姓怨聲載道,怎可視若無睹?今日將其捉拿歸案,大快人心。不過我正微服出遊,幾位回去切勿提起此事有我插手。”
“是。”幾個官兵又連忙行禮。
白衣人突然轉向雪柔。
那一刻,她看到一雙眸子。
清澈,幹淨,又裝著宏圖大誌。
這雙眸子隻能屬於鷹那樣的高傲的動物。
可是,為什麼卻又那麼溫柔呢?
“姑娘受驚了。”白衣人道。
雪柔真的很想對他道謝,可是沒有聲音。
自己由眼中想要表達的謝意,他都讀懂了嗎。
鎮北將軍司空鷙,竟是個那麼英俊的男人啊。西江亭最高層的樓台上一抹蕭瑟的身影立在那裏,那人有著一張飽經風霜的臉,而那張臉上卻鑲嵌著一雙睿智的眼睛。
“你來了。”老人的聲音嘶啞而幹涸。
“要前輩委身至此,實屬敝派考慮欠佳。”
老人冷笑道:“要你月芯親自來,也算老朽的福分吧。”
“沈前輩折殺小女子了,隻是月芯蒙恩於敝主,對於命令不敢有絲毫懈怠。”月芯道,“親溟島有意與淩雲山莊交好,對敝派事關重大,對貴山莊也是有益無害,前輩理應積極相對才是。”
老人苦笑之後冷哼一聲,氣得說不出話來。
他親溟島何等大的架子,武林之中孰能與之抗衡?親溟島霸業如日中天,對內整頓肅清,對外排除異己,如今江湖之上再沒有人敢得罪得起了。
曾經的一霸淩雲山莊也隻是夕陽一輪了。為了將山莊上上下下繼續維持下去,對於親溟島提親與山莊修好的事,他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有什麼資格拒絕?老人想到他猝死的兒子膝下隻有一女,要將自己唯一的孫女嫁給那個無比神秘的親溟島主,他又怎麼能放心?
然而擺在他麵前的不是一個兩難的選擇,而是一條早已被人算計好的路。
月芯輕聲道:“敝派已決定明日就將聘禮送到淩雲山莊。”
麵對眼前這個隻比孫女大幾歲卻盛氣淩人的少女,老人的眼中無比酸楚。他隻點了點頭,口中百感交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