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窒息,沉寂,孤獨……
當整個世界隻剩下自己一人時,就不會感到孤獨。那是真的。
墨雪,這就是你最後出現的原因,也是你最後要我明白的麼?
我不知,不知,不知……但沒想到,你卻也是個放不下的人。
曾經的淡漠的散漫,讓人無法聯想你對塵世的牽絆卻是那麼地深,逃不掉,走不遠,就回頭應對,等待——去麵對。
現在全然放下,你,快樂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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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昏睡間被乾王帶回,回神醒來,卻身在石牢,六麵封閉,倒是插翅難飛,把我這三腳貓困在此,乾王明顯太過高估,有點浪費資源。
身上的傷口已被塗了藥,而不出所料,自己的所有藥粉等一切雜物也均被收去。
在石牢的幾天,每天都有一個青衣小丫頭來端藥,送飯,可總是一言不發,匆匆把東西放下後就馬上離開。飯菜質量不錯,完全是平常自己愛吃的菜肴,可見,乾王的囚禁還是用了心的,隻可惜現在淪為牢飯,多少有點食不知味。而藥,效果不錯,自己每次用藥的時候也小心提防看有沒有下別的東西,到也沒有,隻是最平常的良藥罷了。
而現在,越來越不明白乾王把我鎖在這裏,到底是為什麼。
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胡思亂想,而石牢,光線不進,也讓我漸漸忘卻了時間,不知是白天還是晚上,而每次隻要醒來,青衣小丫頭就會送來吃食,
隔牆有眼是對的。
這些天,王儼沒來,或者說,沒有正式麵對我。而餘子藍,來過兩次。
每次來,都會隨身抱一把琴,琴是舊的,上好的梨木製作,通體暗紅,邊角已磨得光滑,透出幾分黑色,詮釋著歲月的痕跡。
琴音不錯,指尖撥動,如泉水叮咚。而這琴看似也有人經常調試,音很準。
他讓我撫琴,自己則在一旁靜靜地坐著。
我沒有抗拒,最簡單的原因,至少他並沒有為難於我。
對這樣一個沉浮一生,冷冽堅毅然麵帶愁色的男子,再者,他的臉色一日不如一日。我不知道,對於如此一個人,在知道生命在自己身上一寸寸退去時,是持何種心情。他是驕傲的,在有時突然痛到心頭時,卻能刻意保持平靜,而這個時候,我唯有裝作沒看見。
餘子藍,值得敬重的一個人。
每次,都是一曲接一曲,忘了時間,最後,都是彈到手指麻木時,他才離開,臉上卻帶著沒有盡興的神情。我知道,他是透過一個我看背後的她——墨雪,墨雪的琴技,我已學得爐火純青,就連大當家都分不出我倆的琴音,唯一不同的,約莫就是那一份對生命的覺悟吧?
而第一次,他走時,告訴我,司徒睿沒事,或許不多時就會被送回麟國,而且麟國已派了使者接十一皇子回國,現在,乾王專人保護著。我笑笑,大概又是另一種的軟禁,不過,既然麟國來人了,司徒睿的安全自然不用擔心。小雨點,你的犧牲,難道是多餘的?多不值,多不值,生來就沒有自由。
第二次,他問我,將來有什麼打算?
打算?將來?如果能活著出去的話,我想和墨雪一起去遊天下,賞雪觀景,再以後,我也不知道,隻要自由地活著,沒有人打擾,平平靜靜就好。
每次和他說話,都盡力表現出一種超脫的平靜,我知道,有的時候,那個刻意,多少顯得太過憐憫,或者……多餘?對於我,在他眼中,大致就是一扇窗戶?一個通往墨雪或許別的什麼地方的窗戶?
他苦澀地笑笑,仔細擺出一張白色狐皮,小心地把梨木琴裹好,係上紅絲繩,白色的皮毛,柔軟得觸目。悠然轉身,衣角飄飄,說不上的迷茫,眼角卻掩飾不住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