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花一現,絢燦之後,留下幸福的骨灰……
“曇兒,快藏起來,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別出來……不然就沒有糖吃了噢……”
一個溫柔的笑臉,帶著些須無奈,臉……越來越模糊……再然後,一片蒼茫的白色……很晃眼……很亮……絕望的空寂……
我……一個人了麼?想說話,卻發不出聲。為什麼?
“嗚……不要……不要……拋下我……”
“小鬼,又做惡夢了麼?”一雙大手摸了摸我的額頭,有點粗糙,卻帶著真實的溫度。
我一驚,睜開眼,條件放射地逃開了他的手,身體不由地哆嗦。
他溫柔地把我抱到他的懷裏,沒事,一切都過去了。
好聞的味道,和娘的完全不一樣,卻很安心,真想永遠都這樣,時間不停止的話。
如果……不過沒有如果。
能遇到他,也許就是命運。那一年,我八歲。
就是那一年,我的家沒有了,我瞬間從一個慕容山莊的少爺變成了一個孤女……對,是孤女,不過世人都認為那位僥幸逃生的小孩——慕容山莊的少爺,現在應該是一個孤兒。
母親生我時難產,而我落地時竟沒有聲音,直到產婆把我倒立拍了一掌後,才依稀有點啼哭聲,然而聲音很虛弱。聽到哭聲,父親欣喜的衝進屋,把我抱到了在大堂等候的一位大師身邊,慕容家的規矩——有婦人生產時一定要為孩子找一個和尚做替身,防止鬼怪擾身。那個和尚隻看了我一眼就說:小姐隻怕養不大了,除非反著養!
也正因為他這一句,普天之下的人都知道了慕容山莊的夫人生了一位小少爺,而我則從小被當做男兒撫養,名喚慕容棠。關於我的秘密,隻有幾個人知道,那些都是慕容家的朋友,所有的一切,都是母親告訴我的。
我生活在慕容山莊的內庭,除了父母以及奶娘藍姨還有藍姨的兒子小魚以外,我幾乎沒見過任何人。
小魚年齡和我相仿,是我唯一的玩伴,每月十五的時候他就會住到內庭,陪我半個月,這段時間我們一起讀書,一起遊戲。他常常會帶一些新奇的東西進來,記得第一次見麵,他送了我一隻風箏,並且教我把它放上了天空,雖然最後那隻風箏還是飛走了,但我對小魚每次的到來都充滿期待,而藍姨則會在一旁微笑地看著我們,臭小子,別把小少爺帶壞了噢。
藍姨和母親很要好,她們都是溫柔的女子。母親曾告訴我,我可以把藍姨也當作我的母親,因為她們都愛我。我很不解,我的母親永遠隻有一個。不過……我喜歡她。她們偶爾也會加入我們的遊戲,我們一起捉迷藏,一起捕蝴蝶……
而後,在我七歲生辰過後,小魚就再也沒有來過了。我問藍姨,藍姨說,他是男孩子,而你女孩子,是小姐,以後不能再這樣了。
小姐?但是你們不是一直都叫我少爺麼?說真的,我一直也沒有覺得自己和小魚有什麼不同。
棠兒聽話,以後你就明白了。母親笑著說。
隨後,我的生活發生了微妙地變化,首先衣服變得和先前不一樣,而後,藍姨開始教我扶琴,繡花,她說,女孩子家都要學這麼一點。雖然不大習慣,但卻很吸引人。
遊戲也變少了,少了小魚,少了很多樂趣,捉迷藏的人數有的時候就隻有我和藍姨……
某一天,年月日並不重要,那一天卻徹底地改變了我的生活。
母親和往常一樣教我習字,她輕輕地說,棠兒,現在是女孩子,就用會原來的名字吧,你的父親也一直這麼想。
隨後她在紙上寫了三個字——慕容曇,棠兒,你的名字是這麼寫的,最後一個字換了,知道不?
恩。我答應著。
來,自己練練看。
那寫完之後我們去捉迷藏好麼?
母親微笑著,好,呆會叫上藍姨。
我一筆一劃地寫著,曇曇曇曇曇……
突然藍姨推門闖了進來,臉色不太好。她把母親拉到一邊,說著什麼,身體不停地抖動……
怎麼了?藍姨?
沒事,曇兒乖,我們現在一起玩捉迷藏吧。母親朝我走過來,眼神帶著憐惜,指間朝我頸後輕輕一指,接著我就沉沉地閉上了眼睛,倒在她懷裏。
在朦朧中,似母親,曇兒,快藏起來,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別出來……不然就沒有糖吃了噢……
有糖麼?意識漸漸模糊……
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暗閣裏,這是花園白芍花下的一間密室,一般人很難發現。我也是在和小魚偷偷摘花的時無意看到的,第一次下去時還真把我們嚇了一跳,不過,從那以後,這裏卻變成了我玩捉迷藏的經常藏身之處,不過小魚總能輕易找到,誰讓他也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