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係列的措施看得人目瞪口呆,手段不可謂不漂亮。
這場內戰的性質也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大部分有心活動的人偃旗息鼓,少部分殘餘勢力被清掃一空,朝堂重新逐步穩定步入正軌。
宋瑤再次清醒的時候,得到的就是以上消息。
另一個消息是,放在她枕邊的玉佩可隨意進出大理寺獄中,但門口的侍衛必須同行。
宋瑤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任由服侍的侍女幫她穿戴整齊,隨著門口的侍衛前往大理寺。
大理寺卿想是早得到了消息,見宋瑤前來也不多說,隻叫人帶路前行。
柵欄一層層的打開,一路走入最裏邊,方見到齊放。
囚室稻草滿地,他盤腿閉目而坐,看不出一點慌亂落魄。
見有來人,睜開雙目,待看到盛裝的宋瑤,饒是他心誌堅定也忍不住一愣,目露喜色。
獄門打開,宋瑤跨步而入,轉身看向兩個侍衛和帶路的獄卒,“你們都退下吧。”
侍衛麵露難色。
宋瑤拔下頭上的兩根金釵遞了過去,“我與齊將軍有幾句話想私下說,你們退到走廊盡頭吧。那裏也看得到我。若是出了什麼事,我自會向陛下交代,不會牽連二位。”
侍衛連連搖頭,“姑娘說哪裏話。這金釵我二人萬不敢收。”
其中一人麵向齊放,“我兄弟二人敬佩齊大將軍英雄了得,想來也不會為難姑娘。”說完一抱拳,他二人走到盡頭處等待。
宋瑤關上了門,跪坐在齊放對麵。
齊放看著她微微皺眉,“子昂說你是七公主藍步瑤,為何侍衛們叫你姑娘?”
宋瑤緩緩搖了搖頭,這事她也說不清楚。
按說陸長傾既已將身份昭告天下,那自己七公主的身份應該也會得到認可,雖說她逃出宮有段時日了,可如今既然回了宮總該有個名號。可自打自己醒來,無論是侍女還是侍衛,都是一口一個姑娘的叫她。
這身份之事,若是他人不認,她也無法,總不能遇人便說自己是七公主吧。
齊放見她神色不似作偽,知曉她也有難處,歎了口氣,“可有見到子昂?我自被押送進京就沒見過他。子昂若是見到你一定很高興。當初我們得到消息說你跌落懸崖掉入碧水。子昂帶著戈二沿著綏河一路找了你一個多月。他心急如焚,嘴角起了一串串的火泡還不肯放棄。還是戈二叫人報我,我將他騙了回來強行敲暈了他讓戈二將他帶回京城的。看在這份情誼上,無論如何,你也要盡力救上子昂一救。”
齊放雖不知陸長傾與宋瑤之間的那些事,他性情爽直也不是心思詭譎
之輩,可這並不意味著他傻。
宋瑤身後跟著的是大內侍衛,看他二人的衣著便知品銜,這樣的兩個人都隻陪護著宋瑤,神色恭敬有加,這就足以說明許多東西。
子昂對宋瑤有情,他看得清清楚楚。這七公主對子昂雖不知到底情意如何,可當初在軍中卻也曾替子昂端茶倒水笑語嫣然,想來若是能說上句話也不會推脫。
可他卻看著宋瑤聽完他那番話後,眼裏大顆大顆的淚珠滾動滑落。
七公主藍步瑤雙手支地,寬大的廣袖沾滿了稻草灰塵她渾然不覺,跪拜在地失聲痛哭,那聲音從心底發出,悲切的如小獸的哀鳴,聞者落淚。
齊放一呆,繼而明白過來,眼裏劃過悲慟之色。
過了許久,宋瑤才停止哭泣,抬起頭來。她滿麵是灰,淚水劃過一道道的痕跡,雙目紅腫。
她開口的聲音仍是沙啞,帶著哭後的悲音,“將軍如何會落入今日這步田地?”
這是她最想不通的一點。
齊放與穆子昂不同,他手中有兵,是掌控實權的大將,並非毫無反擊之力任人魚肉之人。如何會這般輕易被押送進京?
齊放聽她問及此事,悲慟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憤怒,“叛軍與敵國通謀!蘇愈重兵駐守榆林鎮外,我若進攻叛軍,榆林鎮必破!他們看中的便是這點,前來拘捕我的隻有兩人,殺了他們不足為惜,可我榆林鎮的百姓,這大黎國的江山難道就拱手送人了麼?”
宋瑤失聲道:“蘇愈重兵駐守榆林鎮?這不可能!”
齊放一呆,“他二人勾結,時機極對頭,蘇愈那邊日日挑釁,這邊叛軍一邊攻進京城,一邊派軍攻下榆林鎮旁的鬆源鎮。我腹背受敵動彈不得。既不能去攻叛軍,也不能去攻蘇愈。就隻能眼睜睜看著京城失守天下輪換。”
宋瑤麵色幾度變換,心如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