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做到了,我為她高興。
我在美國接受了心髒移植手術,手術很成功,到現在,我仍舊不知道那個捐心給我的是誰,也許隻是個好心的陌生人吧,無論如何我都要感謝他,讓我的生命得以繼續。
手術完成初期,是決定我能否活下去的關鍵。姐姐衣不解帶的照顧我,幾乎是寸步不離,為此,她申請了休學一年,所以她比她的同學們晚一年畢業。
我沒有權利對她說謝謝,報答她的唯一方式就隻有恢複健康。
在病床上,我假裝睡著,本來是想給姐姐一個也能夠休息的時間。
可是,我聽見文初在跟姐姐說話。姐姐在絮絮的講著我們小時候的事情,講著講著便小聲的笑,文初也跟著笑,時不時的還要打趣姐姐一番,打趣姐姐的超級大背包,打趣姐姐的萬能小屋和那輛千瘡百孔的自行車。
聽到姐姐和文初的談話,我便覺得換來的心髒跳動的更加有力、強勁。姐姐終於可以坦然的和別人講這些,終於可以不必一句話概述了自己的過去:如花其實不如花。
誰說如花不如花,如花是這世上最美的花,如花、似玉。
姐姐和文初的婚禮,我送了他們一件禮物,一件我用了一年的時間去完成的禮物:姐姐的一幅肖像。
我終於有信心去畫姐姐,終於可以不再為姐姐而心疼,終於可以親手畫出姐姐的笑容。
畫裏,姐姐圍著那個奇怪的圍巾,圍巾上別著文初送她的水晶小財迷胸針,那是她一直以來最寶貝的兩樣東西,無法用金錢去衡量的寶貝。
其實姐姐真的很美,美的超過我筆觸所能及,她的眼睛裏有一種光澤是用顏料無法調出的柔和,那種柔和,我想應該叫做善良。她的笑容裏有一種無法用構圖用框架所支撐的狀態,那種狀態,我想應該叫做堅強。
姐姐挽著我的胳膊,一起走過紅毯,走向紅毯另一端的文初,彼端,他的笑容一如往常的陽光燦爛。
我把姐姐的手放到文初的手裏,文初問我:“魯似玉,你幾月份生日。”
“8月,我是夏天生的。”我平靜的回答。
“我3月生的。”
“哦,是嗎,所以呢?”
“我比你大。”
“嗯。”
“所以,你該叫我姐夫。”
我沉默了片刻,叫他:“姐夫。”
這對話,六年前就有過,現在重新來過。其實我很想對他說,不管他是不是比我大,隻要他娶了我的姐姐,那麼就一定是我的姐夫。
可是我終究沒有說,因為沒人會在乎文初的中文還是這樣的差勁。大家都在笑著,都在為這對新人而開心。
這對新人,是我的姐姐,和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