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魯似玉清醒了過來,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文初幫他半坐起來,卻還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的話。
“我姐呢?”魯似玉強撐著一絲笑容,卻一點沒顯得他是健康的。
“去醫生辦公室了,一會兒就過來。”文初拿了椅子在床邊坐下,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輕鬆。
沒錯,魯如花去了醫生那裏,她急於知道似玉的情況。大概……夜然應該在吧,樹石說,那個權威大夫和夜然也相熟識。
夜然為什麼這麼多的朋友,他為什麼就這麼能幹。可自己卻連安慰的話都不知道該怎麼去表達,就隻能幫著魯如花守在似玉的身邊而已,一想到這些,文初就心悶的發慌。
“哦……”魯似玉微乎其微的點點頭:“其實問醫生還不是說些老話,我姐也是多此一舉。”
文初忍不住追問:“似玉,你的病究竟……可不可以做手術?你姐是不是因為費用的問題發愁?其實如果可以做手術的話,那……”
“不是這麼簡單。”魯似玉搖了搖頭:“小的時候,醫生說我活不過20歲,嗬嗬,看來醫生的預言還是準確的,我發病的頻率好像越來越密了,不過我也習慣了,就是拖累了我姐。有的時候我真希望幹脆發病就不要再醒過來算了,也許……是好事。”
“你姐的心都在你身上,如果你真的醒不過來,她也……”文初苦笑了下,拍了拍似玉的肩膀:“別說傻話了。”
“我明白,所以我也在用力的活。”魯似玉微笑了起來:“文初,有些話我不能對姐姐說,可是真好,有你在,你知道那種感覺嗎?姐姐在用力的生活,我也是,你說姐姐的支撐是我,可我的支撐又何嚐不是姐姐。那種感覺真的很奇特,可能對於姐姐來說,她隻要我活著,隻是活著就好。所以我就活著,用力的,可是我真的有點累了,每次暈過去的時候,或者是喘不過氣的時候,我都在想要不要繼續用力,要不要?嗬嗬,其實真正累的,就是在考慮究竟要不要用力的時候。你明白嗎?”
文初怔怔的看著魯似玉,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坦白說,他不能完全體會到那種感覺是什麼樣子的,難道在生和死之間,還要去猶豫嗎?不是每個人都會盡量的去救生存嗎?可是有一點他是確定的,那就是如花似玉這對姐弟的生存方式是他見所未見、聞所未聞。與之相比,自己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人生,竟顯得那麼蒼白、單薄。
魯似玉的話,聽到的不止是文初,同時還有病房門外站著的魯如花,和夜然。
夜然默默的看著眼前這個瘦瘦弱弱的女孩,她的名字是如花,可是她……一點也不像嬌嫩的花朵,至少不是溫室裏培育的那種。
他一直以為蘇年華已經是倔強的代表,可此時這個眼淚不斷的女孩子卻更讓他為之動容。沒錯,她一直在掉眼淚,可是……卻不是哭。
哭泣是應該有聲音的,不是嗎?或者是會有難過的表情,不是嗎?可是魯如花真的隻是掉眼淚,不斷的,僅此而已。
眼淚很大顆,晶晶瑩瑩的,不斷的湧出,又不斷的順著她的臉頰掉落,無聲無息。她甚至不需要去擦眼淚,因為眼淚經過的臉頰隻是濕潤了,夜然想,現在若是擦拭掉那些潮濕,恐怕任何人都看不出,她曾經哭過。唯一能泄露她心底難過的,可能隻有她的手,她捏緊了的手,緊到看得出青細血管的手。
病房的門本就是開著的,她卻不進去,隻是聽著魯似玉的話。夜然早就從資料上知道魯似玉的病況,心裏也替這對姐弟擔憂。
可是,讓魯如花站在這裏聽著裏麵的談話,本身就是一種折磨,不是嗎?
夜然想了想,拉起魯如花的手,不容拒絕的帶她離開。魯如花起初怔了下,想說什麼,可也許夜然是對的……
所謂的離開,卻也離不開醫院這個大環境,和平醫院不錯,前門就是一片草坪,雖說是冬天草枯了,可也有零星的常綠植物做了些許的點綴,讓醫院顯得不是那樣沒有生氣。
“你打算怎麼辦?”夜然問著魯如花,她一直茫然的表情,好像在看著前麵,眼神卻空無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