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重華靜靜的看了一眼神色未明,指尖卻在輕輕顫抖的蕭雲蓿,輕輕的抿了一口茶。
對於蕭雲蓿,他不是不恨。畢竟,當初是她的算計讓芙嘉最終落得身死魂碎的下場。
隻是,當他冷靜下來,他知道,一切的根源,都在於他。
說到底,蕭雲蓿不過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公主,想要追求自己所期盼的愛情,才會一錯再錯。
說到底,還是因為當初的他不夠果決,才導致了悲劇的發生。
希望這種方式,能讓她學會放棄。
正當殿內的氣氛凝滯下來時,一黑衣勁裝男子從大門進入店內,俯身在肖重華身邊說了些什麼。
然後,那雙平靜得仿佛天地變色也不會改變分毫的眸子,第一次,出現了類似於驚慌的情緒。
雖然一閃即逝。
隨即他匆匆起身,未發一語,率先離開了大殿。那男子也隨即離開。
蕭雲蓿獨自坐在忽然變得淒涼而寂靜的大殿,輕輕地咬了咬唇,一縷元神從她身上分離,追隨著前麵二人的腳步。
重華哥哥,至少,我想知道,能讓你如此失態的事情,是不是隻與她有關。
這是一個女子,對心上人最後的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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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重華站在化為焦炭的木屋前,眸光低垂,看不出情緒:“可曾嚐試滅火?”
黑衣男子低著頭半跪在地下,聲音沉穩有度:“屬下曾嚐試過滅火,隻是這火極其詭異,不但燃燒速度極快,甚至能夠吞噬法力,倒是有些像巫族妖王一脈的忘川之火。”
肖重華終於抬起頭,那雙平和溫潤的眸子仿佛浸了寒冰,然而他的語氣仍是不溫不火:“不會是妖王。”
黑衣男子輕輕垂眸,道:“屬下不明白。”
“不明白也罷,無言,你先回去吧。”他走到那棵紅梅下,回頭淡淡說道:“我想一個人呆一會。”
名叫無言的男子終於起身,複雜的目光在一片狼藉上掠過,眸中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最終,他還是沉默地消失了。
修長的手撫上梅樹粗糙的枝幹,肖重華低低地說:“連最後一絲念想都不留嗎?芙嘉,你好像變成了一個我不熟悉的人了。”
芙嘉。
你真的變了。
四方主母悟涼川已歿,妖身已毀,不可能使用忘川之火,妖王謝元殊性格沉穩冷靜,又極其寵愛妻女,絕不可能燒毀愛女故居,那麼,剩下來的就隻有一人。
死在誅邪柱上,七魂六魄俱碎,仙身卻一直得以保留的四方小公主,謝芙嘉。
當初,她雙眼緊閉,跌落在誅邪柱下時,是他起身,將她冰涼的身體抱回了朝曦殿。
貌似平靜,然而眸中,卻在醞釀著一場風暴。
是夜,他對著寂寥冷落的大殿,第一次,心痛的那樣徹底。
她冰冷的眼神,和最後那句帶著無盡嘲諷的話,像是狠狠地刻在他心裏。
她說:“肖重華,你會後悔的。”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之間有了間隙,以至於,自己竟然抱著僥幸,讓她獨自麵對這殘酷的一切?
芙嘉,回不來了。
那時,他想到的是毀滅。
沒有她的世界,他已無法再忍受孤獨。所以無所謂了。
直到那個神秘的女子,用篤定的語氣告訴他:“她會回來。”他才漸漸冷靜下來。
於是,將她的屍骨埋在天然居的紅梅樹下,親手刻下“愛妻”二字,守著那個虛無縹緲的信念,度過這漫長的三千年。
隻是心中的方向、信念,卻越來越清晰。
因為愛妻,也代表著他的承諾,代表著——
他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