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他正被人用武器指著胸口。
奇怪,難道他不知道那個人要殺他嗎?居然還笑得出來!
我不禁懷疑他的腦子是不是有點問題。
再看那個手持武器的人,明明是他想殺人,
為什麼自己的手反而抖得這麼厲害呢?
不是說持械歹徒都很凶悍的嗎?怎麼這個人這麼沒用!
我還是懷疑媽媽說的話了。
對自己翻了個白眼,我從石頭後麵走了出來,向他們走去。
“給,我媽媽找你。”無視於他們的驚訝,我顯得很不耐煩地把脖子上的鏈墜摘下,塞進那個“悍匪”的手裏。
“你媽媽?”疑問句,幾乎同時發出自他們兩個人的嘴裏。
“悍匪”警惕地盯著我看看,我丟給他一個輕蔑的眼光——誰叫他這麼沒用,簡直有辱“土匪”這個職業!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我的鏈墜,這是一個經過我媽媽親手加工的墜子,具有移動電話的功能,隻是看不出來而已。我很喜歡這部電話,既美觀有輕便,而且還不用擔心被歹徒看上眼,嗬嗬……我問過媽媽這是怎麼做的,可是她什麼也沒有告訴我,好小氣哦!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反正電話是我的,我能用就行了。
看他摸索了半天也沒研究出怎麼它的功用,我暗自好笑,我很好心地沒有笑出聲來,還幫他接通了媽媽的電話,讓他們去聊,我自己把注意力轉到麵前這個“腦子有問題的人”身上。
咦?他的臉色不太好耶,又青又白的,是不是剛才被嚇傻了?
最有意思的是他的眼神,看上去空空的,沒有光澤,好像一具沒有生氣的行屍走肉;可是,在那灰暗的眼底,時而隱隱浮現一絲哀傷。怪人!悲就悲嘛,幹嗎要隱藏呀?既然要藏就藏藏好嘛,又幹嗎要讓我看到呢?
在我對他的好奇感倍增的時候,那“悍匪”結束了通話,把鏈墜交還給我,說:“沒想到他有你這麼一個女兒。”從他的話語裏我聽出他話中有話,隻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試圖替我把鏈子掛回脖子上,我側身避開,故意忽略掉他尷尬的神情,用同情的眼光看著他:“其實,你選錯行業了,你不適合幹搶劫的勾當。第一,你沒有眼光,你看看,他橫看豎看怎麼也不象有錢人,就算被你搶成功了也得不到幾個子,投入跟產出要成正比嘛,花這麼大力氣白幹一場多不值啊!第二,你手上這個奇形怪狀的東西,看了就讓人笑掉大牙,人家搶劫哪有象你一樣帶了把這麼好笑的‘武器’的呀,會怕你才怪呢!第三,從小沒人教你做事要當機立斷嗎?我看你用這個,呃,武器,指著他老半天也不動手,難道是嫌警察叔叔來得晚了沒看到是你做的呀?第四,你看看你的裝束,老天,你以為你在演神話劇啊,穿得這麼顯眼,跑到哪裏都會引起注意了,錢搶回去了恐怕也來不及花就被抓了。第五,看你長得也不錯啦,告訴別人是當土匪的也沒人會相信,其實你光靠長相就不愁吃穿了,做這麼危險的事情萬一傷到自己的容貌就實在太可惜了。我勸你呀,還是盡快改行吧。”
不明白,我是發自肺腑為他好,為什麼他的眼神看上去像是要噴火呢?我有哪裏說錯了嗎?應該沒有吧。
“啊喲,好痛!”我呻吟出聲,伴隨著手腕骨的“哢哢”響聲,眼淚好像泉水般湧了出來。
“你要不是他的女兒,現在早就沒命了。”冷冷的聲音!
“放開她,霜!”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他的聲音,冷酷而又危險,與他的外貌有很大的出入。
那個叫做“霜”的人鬆開了攥著我的手,卻在我手腕上留下了顯眼的紅印:“惡,看在洛的份上,在下一次見到你之前,我會放下對你的仇恨。你最好永遠不要再在我麵前出現,否則……”他沒有說下去,可是我看得出他眼裏的無奈。
“你為什麼不跟他一起走?”這是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冷漠不帶感情。
“……唔……他捏我。”我委屈地忍住淚揉著差點被捏斷的手腕。
“你走吧,人類不應該卷進這件事裏來。”
這人說話好奇怪,怎麼把自己說得不是人類一樣呢?我心裏這樣想著。
“我本來就不是人類。”他突然冒出這句話來,嚇了我一大跳,怔怔地愣了三秒。
“現在知道怕了吧,我對人類沒有興趣,你走吧。”他鄙視地瞟了我一眼,就像是在看某種低等生物一樣的不屑一顧。
“……哇……原來你會讀心術……嗚……既然你……嗚……知道那個……那個人要捏我……嗚……你……你……怎麼不早點……拉住他啦……嗚……好痛……”我一頭紮進他的懷裏大聲痛哭起來,胡亂抓起他的衣服就把眼淚往他身上擦,好像他就應該好好保護我的一樣。
後來怎麼樣我就記不清楚了,隱約記得我在他的懷裏,被他輕輕拍哄著迷迷糊糊睡著了。
夢裏,他問我是誰。
我叫水如煙——我含笑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