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1章 有一種力量讓我們淚流滿麵(1 / 2)

有時,我們所遇還不足以使我們淚流滿麵,也許,我們輕易不再流淚,但“總有一種力量讓我們淚流滿麵”。這種力量植根於人性和我們的良知,當我們為此而淚流滿麵時,或許我們會感到宇宙和大自然的莊嚴和永恒,感到生命竟然有如此純淨,如此純粹的一刻。這也可能是人生比較接近真善美的一刻。

歲月華麗鋪陳,情感暗湧漸進,生命脆弱荒涼。時光消散成薄霧,漫長、迷茫,不可觸摸,最後積澱成隔夜般悠長的歎息,滋生而出的種種等待、失落、放棄、遺忘、死亡……濃縮為昏暗的燈光,泛黃的膠片,往返的愛情和凝固的遺憾,清晰,迷離,如張張素描,在記憶的影像裏沉淪,我們微笑、沉思,直到淚流滿麵,難分難舍……

記憶的煙花在寂寞中怒放、凋零,華美的光影綻放在餘香,並留給我們一個隱忍的背影。“蝴蝶飛不過滄海,沒有人忍心責怪”,耳機裏王菲反反複複地唱,纖柔而疏離。曾經我們說,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如影隨行,所以要麼勇敢決絕,要麼痛苦或無奈地放棄。此刻,在曖昧與清晰之間,見證著那彌漫開來的遺憾,無所遁形。

天氣挺冷,樹葉孤單地滑落,於是喝上一杯暖過的紅茶,心也跟著溫熱起來。日本人讓奧黛麗·赫本來為這茶做廣告,那是個穿白襯衫、棉裙子的落人民間的公主,那是在第凡尼吃著早餐的高雅而落寞的女子。誰也無法忘卻那部《羅馬假日》,在古老的廣場,安妮吃著冰淇淋,騎著摩托車,淘氣、靈動,毫無防備地睡去。“羅馬,當然是羅馬”,赫本的安妮公主麵對那位她愛過的記者動情地述說,眼波流轉,笑中含淚……安妮把自己最美的回憶給了那午後陽光照耀下的羅馬,那雋永的浪漫和一世的感傷就這樣銘刻在這黑白的純粹裏,沉澱為一段關於初戀的哀婉詠歎,不再褪去……

滄海淪為桑田,純真已是蒼白。我們深愛過的人,在告別的前一天,已消失在這個世界中。

上學的路上,總經過一家書店,玻璃櫥窗裏擺了幾本杜拉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那破碎的句子,無法複製的激情總讓我想到越南,想到黑暗中宣泄不止的欲望,聞到湄公河畔河風的清香。那個法國少女,麵頰蒼白,血色紅唇,麻花辮子,舊絲緞裙子……她站在船上,她準備離去,而他準備娶妻。那是他們最後一次對視,熾熱、不安,然後躲避。她的眼神暗淡、恍惚,一切已成追憶。一如我們開始的預料,她記住了他,永遠。自從他走進她的生命,就不曾離去,他和她的心都因為失去而變得殘缺。許多年之後,她接到他的電話,他一直愛她,想念她,沒有止境。可是他們都已蒼老。

這是《腈人》,杜拉斯用它來定格一個15歲少女倔強、孤獨而絕望的表情。她這樣補充道:我總想保留一個地方,讓我獨自呆在那裏,讓我可以在那裏愛。不知道愛什麼,既不知道愛誰,也不知道怎麼愛,愛多久。但要自己心裏保留一個等待的地方,別人永遠不知道。等待他,也不知道愛誰,但等的就是它,愛。我想對你說,你就是這等待!

愛的本身就是等待,杜拉斯的話讓人淚流滿麵,有著幾分疼痛,有著幾許悲涼。既然等待,有人等到了,一分鍾、一個月、一年、一生,相聚就是完滿,一如《甜蜜蜜》中黎小軍和李翹,天涯也因聚首變得咫尺。有人錯過了,於是等不來,一如《胭脂扣》中的如花和七少,一生的追尋,望穿的守侯,隻是鬼情長久,人情不耐。陰陽相隔,不等待。

走遠了,逃離了,等過了。所有的記憶和愛情也許都要敗給時間。

現實中的疲憊蒼老,記憶中的純真年代,在時間的灰燼處,是一場生命原始的放飛,是一出悲涼而沒有結局的劇目。想起了丹尼爾·戴·劉易斯,想起了米歇爾·菲弗,想起了《純真年代》……雲淡風清,繁華落盡。艾倫對紐蘭特說:隻有放棄你,我才能夠愛你,他們在浮華中掙紮,在冷漠中逃離,在無奈中接受,最後,是無可挽回的別離。許多年後,紐蘭特坐在了艾倫的窗下,窗戶將反射的陽光照在他身上,一瞬間,紐蘭特仿佛回到了當年,他默默地對自己說著:“我給自己一個機會,如果船駛過燈塔的時候,她回過頭來,我就過去和她說話。”那時江麵上波光粼粼,岸上濃濃的秋意彌漫,如夢如幻,而撐著粉色小傘的艾倫在他的想象中緩緩回過頭來,如花的笑顏在他心間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