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
曉風幹,淚痕殘,
欲笑心事,獨語斜欄,
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聲寒,夜闌珊,
怕人尋問,咽裝歡,
瞞!瞞!瞞!
午夜夢回,汗浸濕了枕頭和床單,李邇羽呼吸喘急地躺著,像躺在尚未蘇醒的欲望洪流中,全身漲滿無法滿足的痛楚。
他要冷軒。他從未如此渴切地要一個人,或任何東西。他的生命賦予他所有大部分人想望不及的權利,除了心靈的需要和肉體的欲望。
需要和欲望--他不被允許擁有這兩種人類最原始的本能,因為他是當今天子。擁有所有人們想要權利的極致,但他毫無自由。在絲密不露的保護下,李邇羽不是一具活著的生命,隻是個活著的名字。
而這一次,他要冷軒的那份迫切,使他生出一股不顧一切的衝動。
他是他想望、渴望擁有的一切。他必須再見到冷軒,他需要接近他,摸觸到他,感覺他,從而感覺自己的存在。
就這一次,他要做一件他要做的事,為他自己,就隻為他自己。他知道他將要冒的是什麼險,他知道這事是多麼的荒唐,那些朝臣們若發現將會多麼震驚。
但是,這份衝動太誘人了。二十多年來,他首次感覺自己不隻是具會呼吸的機器。他甚至可以開始聽到生命在他血液裹流竄。
無數次,他睜著清醒的雙眼,躺在漆黑的夜裏,他想著冷軒,渴想著他,渴望他不隻是個綺思中的影子,而是真的在他身畔,在他懷裏。他可以如他所願的吻他,撫觸他。這些欲望夜以繼日的折磨他。
遐想像萬馬奔騰一樣的難以控製,腦子裏自動呈現出一幕幕香豔的畫麵,想象著,床榻之間,他那會勾魂的眼睛不知道會放出怎樣帶電的勾人眼神?他若扭動著腰難耐的喘息時,究竟會出現什麼樣要命的媚態?
然而他什麼也不能做,也無法做。這種燃燒的無力感,一天天的將他逼至彷佛要發瘋的邊緣。
有時候他夢見他和他裸程相對,他用他的雙唇和雙手,撫吻他美麗的胴體。但總是在最後一刻,他的身體渴望著和他結合成一體的一刻,他便渾身是汗的醒過來。或許因為即使在夢中,他的肉體或靈魂也知道那永遠不可能發生。
他從不懷疑自己的能力跟自製力,更從不懷疑自己的決心及果斷;卻自從遇到了冷軒之後,失去了冷靜。
他不再猶豫,不再理會被訓練得彷佛和他是連體嬰的自製。他,要得到冷軒,就算是不擇手段!
用武力顯然是沒有辦法的,那麼,其他還有什麼方法可以……
……………………
春暖花開,芙蓉花香。
李祁玉輕易的甩脫了一幹侍衛宮女,徑自來到遇見冷軒的花林。
然,偌大的空間卻沒有她想遇見的人,隻有風拂過時的花葉落了滿身。皇帝哥哥已經警告過她不可再來此地,她卻贏不了心底的渴望——想要再見到那個比花還美的人……
據說派來尋找他的大內侍衛幾乎沒有活著回去的,這片美麗的花林已成為禁忌之地。入林前的參天巨樹上,血紅的刻了四個大字“入林者死”,觸目驚心的紅。
她不是沒看見,更不是不懂意思,隻是沒什麼好怕的,這天下有哪裏是她鎮國公主李祁玉不敢去不能去的!
“醜丫頭,你沒看見那些自字?”
李祁玉聽見聲音驚喜的抬頭,隻見樹頂不足一人手腕粗的枝幹上竟斜躺著一個雪衣的絕世麗人,懷中依舊是一把通體血紅的琴,如同沒有重量一般依附樹枝隨風搖擺。
冷軒美麗如仙的麵容帶著倦意,似乎才睡醒的慵懶樣子,紅唇嫵媚的彎彎笑了,那笑容美得幾可奪去人的心魂,卻有一股邪意從無邪的眼裏放恣的射出。
從沒有一個人,可以又美麗又嬌豔、卻又邪惡的笑,除了眼前的他之外,大概沒有人能露出這種笑容;而有這種笑容的人,怎麼可能是皇帝哥哥口中殺人不眨眼的江湖人士。
在李祁玉被他又邪又美的模樣迷惑住的時候,冷軒揮了揮衣袖,輕如柳絮的身影像羽毛一般自空中飄落地麵,冰冷的目光沒有絲毫的波動。
“哇,你的聲音真好聽,我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好聽的聲音,再多說一點行不行?啊!你怎麼就下來了呢?我剛才都沒注意看!再表演一次行不行?”
冷軒微微一楞又恢複冰冷的眼神,遇上這不按牌理出牌的丫頭他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