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我們就在柯仙姑家住了下來。
兩間客房,譚龜毛自然是獨占一間的,我和天然呆擠一間。這房子隔音非常不好,由於兩間客房是相連的,隻隔著一堵牆,因此我可以清晰的聽到譚龜毛翻來覆去的聲音。
對於他這種人體接觸性潔癖患者來說,就算睡在泥巴坑裏也無所謂,但絕對很難忍受睡別人蓋過的被子。
這些棉被也不知洗沒洗,反正有股說不上來的味道,不怎麼好聞。
我和天然呆沒有人體接觸潔癖,所以忍忍也就過去了,譚刃那邊卻忍不了,最後我聽見他窸窸窣窣的爬了起來,一會兒就沒動靜了。剛好我尿急,起來一看,發現這丫幹脆趴在桌子上睡了,看著他那龐大的身軀,靠在一張不知多少年的小方桌上,我頓時覺得相當同情,不得不從裝備包裏翻出了睡袋扔給他:“老板,其實你可以鑽進睡袋裏。”
譚刃眼中一亮,露出一個你還有點兒用的眼神,迫不及待的鑽了進去,整個人都罩在了裏麵,乍一看,袋子裏直挺挺的,讓我不由得想起了醫院裏裝屍體的那種袋子,頓時覺得相當瘮人,於是放完水後,就趕緊上床睡了。
不知是不是由於地理環境的原因,這會兒明明是大夏天,但這山裏卻讓我感覺特別冷,半夜時更是冷的不行,原本被我們踢到另一頭的被子,又被我蓋了回來。
天然呆一直生活在雪山裏,身體挺能抗寒的,根本不蓋被子,直挺挺的睡著,隻占據了很小的一片位置,我以為他是怕擠到我,後來才發現,他睡覺就是這麼睡的,這種直挺挺的姿勢,真是看著都讓人難受。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我發現自己竟然有些打噴嚏,柯仙姑的男人聽了,便道:“是不是受涼了,我們這裏晚上冷,夏天都要蓋被子的。”
我道:“有點兒,不過不要緊。這地方氣溫怎麼這麼低。”
他道:“冬天更低。”他起的很早,給我們做了麵條,說讓我們吃飽了再上路。這句話有些像古裝電視劇裏對死刑犯說的話,因此我覺得挺無語的。
一邊吃飯,他一邊道:“不瞞你們說,我是個上門女婿,我爹媽生了六個兄弟,我是最小的,實在張羅不了我。這屋子是我媳婦兒的祖宅,她們家世代幹這個,因為要經常收屍,所以選了個特殊的位置,聽說叫什麼納陰地,我也不懂……反正就是陰氣很重,晚上陰冷陰冷,正常人住久了,就會得陰病,會折壽的。剛結婚那會兒,我還真不敢住。”
我聽到這兒,差點兒沒把嘴裏的麵條噴出來,又折壽,我這壽已經折的夠厲害了,就不能給我留幾年嗎。
我道;“那你們常年住在這兒豈不是……”
他道:“總有辦法對付的嘛,每隔一段時間,燉一鍋陽湯,也就沒事了。”
陽湯我知道,周玄業跟我講過,甚至他自己就喝過,我嚐了一口,味道還不錯。這其實是一種古方的藥湯,走屍的人經常和屍體打交道,待在陰氣和屍氣很重的地方,體內很容易受到陰氣的侵蝕,喝陽湯可以逼出陰氣和屍氣,是修習煉屍術的人必喝的一種常用湯藥。
當然,正常人是不能喝這玩意兒的,它裏麵有很多的礦物,比如朱砂一類的東西,和古時候那些道士煉丹加入了些稀奇古怪的鉛汞類似,正常人喝了,反而會中毒。
我們就睡一晚,自然沒什麼打緊的,吃了麵條,填飽了肚子,我們三人便決定進山。
由於起的早,才五點半,站在柯仙姑家眺望過去,隻見山間晨霧繚繞,山的形狀並不突兀,線條大而柔美,這種山形,至少可以確定不是凶山。
在事務所待了這麼久,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了,這些最基本的東西,我還是懂的。此地三山合抱,地勢平緩,山形大而秀,活人住著,絕對是個長壽鄉。
由於柯仙姑家正好在山腳,靠的很近,越近越難觀察到整體,因此多的我也不敢下定論。
這地方還是用柴禾,因此山腳下可以看到打柴的痕跡和一些人踩出來的野徑,柯仙姑的男人給我們畫了一張轉山圖,將這山後的群山分布畫了出來,並且標準了轉山的位置,不過那畫功實在不敢恭維,我還真有些看不懂。
但找人這事兒,對譚刃來說還真不是難事,因此看不懂也就看不懂了,別過他以後,我們三人開始順著這些野徑往山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