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晴擺了擺手,她雙手撐在桌麵上,麵上神色頓時慘白了。鍾揚自從跟了自己,一向是兢兢業業,從來都是依著自己利益出發。前幾日才見過的人,怎麼就沒了呢?
若是早知如此,她就不應該答應鍾揚!慕晴心中悔恨,喃喃道:“我早該知道的,他對那人深痛惡絕,見到了他,又豈會不動手!”
一瞬間,慕晴眼中已蓄滿了淚水,她一垂眸,淚水便流了下來。她迅速將淚水抹幹淨,隨後對裁衣說道:“你將此事告知白沐,讓他將鍾揚與我之間的關係,全都清理幹淨,千萬不能讓人查到我的頭上!”
將這件事囑咐完,慕晴便身心疲憊地癱坐在了椅子上。她心中異常憤恨,卻不能為鍾揚做些什麼,這讓她心中有了一股深深地無力感。
可慕晴也明白,鍾揚已經死了,可他大仇未報,自己無論如何,也要替他把這殺父滅族之仇給報了才是!這般想著,慕晴神色又堅定起來。
“是。”裁衣擔憂的看了慕晴一眼,見她隻是神色悲戚,便轉身離去了。
而到了百居閣,將此事告知白沐,白沐也是久久不語。他沉默良久,迅速將慕晴安排的事做好後,便靜坐在一旁,神色莫名地看著窗外景色。
裁衣瞧著白沐這副模樣,心中也不好受。她正欲上前勸慰,卻聽白沐自嘲道:“若是我當初不同意他去,他便不會死了。”
雖說與鍾揚共事時間不長,但他與鍾揚,卻是好兄弟。如今白沐一閉眼,就會想到是自己當日鬆了口,去問慕晴意見的。在他心中,鍾揚的死,與自己脫不了幹係。
越是這般想,白沐心中便是越發悔恨。他狠狠地一拳打在桌麵上,神色間滿是悔恨之色。
裁衣了解白沐,她見白沐這副模樣,便知道他心中是如何想的。因而她勸道:“鍾揚他此次去,本就存了必死之心,此事哪怕你不答應,他也會私自去的。”
白沐聞言搖了搖頭,他自嘲地笑了笑,“我倒是不知曉,你竟是個會安慰人的。”
裁衣所說的,全都是實話,白沐心中也十分清楚。可他就是過不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坎。
“你!”裁衣聽聞白沐這番話,心中微怒,但在瞧見白沐眼中的難過時,她的氣,一下便消了。也罷,今日情況特殊,她就原諒白沐這一次好了。
白沐並不知曉裁衣心中所想,他從一旁的櫃子裏取了一壇酒出來,在窗邊輕輕一躍,便跳了下去。
裁衣看了看天色,見天空中烏雲滾滾,心中著實放心不下,便拿了一把油紙傘,跟著白沐一同跳了下去。
白沐一路走著,竟到了一處偏僻的河岸邊,他扯開酒壇上的塞子,朝一旁的楊柳樹下倒了許多,口中喃喃道:“鍾兄,也不知你到了地下,能否喝到這麼好的美酒。”
白沐說著,便舉起酒壇徑直往自己口中倒去,酒水打濕了衣襟,他卻像是沒察覺到一般,繼續大口喝著酒。
裁衣見他這般難過,也不好多說,隻能默默地陪在他身邊。
第二日,慕子程被刺殺一事,便傳到了京城。朝廷上下大為震動,齊皇因為此事,在朝堂上當場將幾名彈劾慕子程的官員罵了個狗血淋頭。
於是,朝堂上下,都明白了,如今太子因著被刺殺一事,正是讓皇上疼惜的時候,萬萬不能在這時彈劾太子,於是那些暗中有著小心思的人,全都安靜下來,紛紛都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生怕觸怒了齊皇。
齊皇怒氣衝衝地回到了禦書房,他瞧著眼前的奏折,興不起一絲批閱的興致。他此時看見那堆奏折,便會想起他那幾對彈劾慕子程奏折的讚同。此時一想,隻覺得心中十分愧疚。
慕子程從小,便是被自己看著長大的。這個嫡長子,是自己傾注了無數心血的。如今自己卻因為一些事,而對慕子程起了厭惡,這讓他怎能不愧疚。
這般想著,齊皇便越發覺得愧疚,他傳了身邊的內侍,命內侍拿一些珠寶送去椒房殿,以示對皇後的慰籍。
而此時,一旁的小太監,將齊皇的神色變化,全都看在眼裏,他心中微動,隨意用了一個理由,便與人換了崗。一出禦書房,他便急匆匆地往清涼殿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