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熱,可恭親王府內,卻顯得十分冷寂。
這幾日,恭親王的病情越發嚴重了,甚至有時候,他都不能開口說話了。隻能嗚咽著發出幾句模糊不清的話,昔日意氣風發的王爺,終究是老了。
恭親王的臥房內,慕離正跪在地上,他看著眼前往日意氣風發蕩然無存,如今愈發顯得蒼老的父親,忍不住紅了眼眶。
“父王……”慕離話未說出口,便已哽咽得說不出話來。他手指顫抖著握住恭親王滿是皺褶的手,心中萬分悲涼。
一旁的恭親王妃見了這副場景,淚水奪眶而出,她不停地用手帕擦拭著眼角,卻仍止不住淚水。
“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豈能因為此事而痛哭!”恭親王見慕離這副模樣,雖是虛弱,卻仍說道:“我怕是時日不多了……”
“不!”慕離聞言跪倒在地,淚水瞬間流了下來,“父王,您會長命百歲的!”
恭親王聞言,笑了笑,咳嗽道:“我的身子如何,我再清楚不過了,往後……”說著恭親王深深地看了恭親王妃一眼,眼神中滿是眷念,“往後你母妃,便由你照顧了。”
“王爺!”恭親王妃聞言,忙緊緊握住恭親王的手,深情道:“王爺若是去了,妾身又有什麼可以眷戀的呢?”
恭親王瞧著恭親王妃,眼中滿是深情,他隨後看了慕離一眼,慕離會意,跪在地上,鄭重道:“兒子知道。兒子定會照顧好母妃的!”
“我唯一的遺憾,便是不能見你成婚,我已幫你定下了一門親事,若是我運氣好些,說不定能見你成親呢!”恭親王咳嗽兩聲,又道:“你千萬不要嫌棄夏小姐是個商戶女,你要知道,夏家家財萬貫,給你當世子妃,也不是配不上你。”
慕離心中不滿意這樁婚事,可他瞧著越發滄桑的父親,終究還是說不出什麼拒絕的話來。他隻能輕輕點頭,道:“我省得。”
恭親王聞言,這才欣慰地點了點頭。
這時,一個內侍模樣的人,被門房領著,往臥房方向來了。
門房在門外輕敲,低聲問道:“王爺,宮裏傳旨的公公來了。”
恭親王聞言,原本蒼白的臉上紅潤了幾分,他咳嗽幾聲,才道:“快請公公進來。”
內侍聞言便推開房門走了進來,他手中拿著聖旨,尖細著嗓子道:“恭親王世子接旨!”
恭親王見狀,便欲在慕離的攙扶下從床榻上下來,這時內侍卻道:“皇上特意說了,恭親王有病在身,不必行禮。”
聞言慕離與恭親王妃便跪了下去。
內侍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夏家之女嫻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太後與朕躬聞之甚悅。今恭親王世子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值夏家女待宇閨中,與世子堪稱天設地造,為成佳人之美,特將其許配世子為世子妃。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擇良辰完婚。
布告中外,鹹使聞之。
欽此!”
送走了內侍後,慕離見父母似乎有話要說,他便轉身離開了臥房。
走在花園中,慕離瞧著眼前姹紫嫣紅的景象,心中卻提不起一點愉悅。他悶悶不樂地坐在涼亭裏,腦海中回想的,是那日醉酒後的場景。
想著想著,慕離白淨的臉上便紅了一片。他心一橫,大步往府外走去。
豔陽天裏,慕晴向來都是坐在院中乘涼的。這幾日因著鍾揚一事,慕晴心情不太好,一般都是沉著臉的。今日天氣好些,慕晴神色也緩和了不少。
可隨著花叢中傳來一陣聲響,慕晴不耐地皺起秀眉,裁衣此時早已舉劍守在了慕晴身邊。
慕離一抬起頭,便瞧見這主仆二人虎視眈眈的模樣,他訕訕地摸了摸自己腦袋,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慕晴一雙鳳眼輕眯,銳利的目光看向慕離,問道:“慕世子偷偷摸摸地進來,所為何事?”
對上慕晴銳利的目光,慕離心虛地低下頭去,他沉默半響,才道:“我是來尋剪影的。”
“剪影不在!”未等慕晴開口,裁衣便惡聲惡氣地說道:“剪影不過是一個身份低微的婢女,慕世子還請您高抬貴手,放過她罷!”
裁衣此時瞧著慕離的眼神,就宛若看見了什麼令人惡心的東西一般。慕離被她看得心中怒火中燒,卻顧忌到剪影,終究是忍下去了。好聲好氣地對慕晴說道:“我隻是想親自與剪影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