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晴頭也不抬,道:“進來。”
“吱呀——”一聲,剪影推開門,見慕晴在案邊忙碌,便走近道:“小姐,大理寺卿許淵差信過來了。”說著,將一封未拆封的信交給了慕晴。
慕晴疑惑的將信封拆開,展開一看,信裏大致的意思是說請她今日隅中時分去容聲茶莊一敘,他有點小事想跟慕晴說,若是她沒空也可以不來,絕不強求。
慕晴微微一笑,看許淵這麼躊躇,想來那事當是與公主有關,還是去一趟為好。
她將信重新收好,對剪影道:“今日就不在府中用午膳了,我有約要赴。”
剪影眨眨眼,嗯了一聲:“知道啦小姐。”
時至隅中,一輛圍著素白色車帳的馬車停在了容聲茶莊門前,外人不見裏麵的景色,直覺有一佳人端坐在此,不一會兒,隻見一隻玉白的纖纖素手將那在陽光下微微飄動的門簾撩了起來,一個身著白衣的絕色女子自車中緩緩而出,胭脂淡粉,眉眼纖長,身形輕盈似柳,看的一眾人移不開眼。
慕晴看了看門前碩大的容聲茶莊四個字,正想往裏走去,卻聽見一道熟悉的男聲叫了一聲她的名字,抬頭一看,正是長身玉立的許淵,他看到慕晴赴約,很是高興,道:“慕姑娘,隨我來吧。”
慕晴頷首,跟了上去,許淵在茶莊裏的一座臨江茶樓二樓點了一個廂房,桌上已經準備好了午膳,隻等著兩人的到來,許淵推開門,讓慕晴走了進去,自己將門帶好,隨後坐在桌旁,為慕晴斟了杯茶。
慕晴微微一笑,開門見山的問:“不知許公子找我有何事啊?”
“這……”許淵一頓,撓了撓頭發,似乎在想怎麼開口。
“讓我猜猜,是不是關於公主的事?”慕晴呷了口茶,笑問道。
“這個,確實。”見慕晴已經開口說破,許淵倒也不再糾結,他皺了皺眉,道:“皇上賜婚許家,指明要我當駙馬,我真是……”
他狠狠歎了口氣,煩道:“我對公主從未有那方麵的心思,娶一個自己不愛的人,不管是對公主還是對自己,都太不負責……而且若我去當駙馬,就必須卸任大理寺卿,我心裏實在有些不能接受。”
他在朝任職那麼多年,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居然會因為這個原因被迫放棄大理寺卿一職,隻能在深宮中屈心抑誌,這真的讓他很是接受不能,更何況……
更何況,他心裏,已經有人了。
他暗中看了看慕晴,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心裏不禁微微一痛,與她相處的越久,他就越無法自已的喜歡她,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的心裏就慢慢被慕晴給填滿了,本來想著有一天時機成熟,他便會向慕晴告白,無論對方接受與否,都算是給了自己的滿腔情意一個交代,可如今……
如今聖上指明賜婚,天子一言,他怎麼反抗的了,盡管萬般的不情願,但與公主聯姻的事已成定局,若是再將這份情意說出,豈不是白白給慕晴添亂?
許淵忍不住暗中握緊了拳,諷刺地想道世事難料,誰曾想本來與他無關的婚事,會因為何於歸的斷腿而被攤到自己頭上,不管別人如何想,至少對自己而言,這可真算得上是無妄之災。
慕晴見他神情嚴肅,隻當他為此事困擾不已,作為許淵的好友,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便與他分析道:“你有沒有想過,皇上之所以賜婚許家,或許不隻是因為何世子斷了腿?”
見許淵抬眸看她,她繼續分析道:“最近這幾年,許家在朝中的勢力越長越大,新進的朝官中有不少許家的門生,你還是全國三司之一,巴結許家的人也越來越多,已經跟韓國公府、賢親王府隱隱形成三足鼎立之勢……我想,皇上點名要你當駙馬,就是為了讓你被迫阻斷仕途,從而打壓許家。”
許淵聞言,沉默了一會兒,道:“慕姑娘說的這些,許家早已想到了。”
他喝了口茶,平複了一下心情:“許家其實早就知道有一天皇上會打壓許家,隻是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畢竟原來公主與何於歸的婚事基本已成定局,誰能想到天公如此不作美呢?”
他與公主,一個愛而不得,被迫退隱;一個被當成皇族的工具,哪裏能用就丟哪裏,也不知道誰更可憐。
慕晴也歎了口氣,心知許淵現在心情很是複雜,言語無法安慰,便點了壺酒,陪著他喝了一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