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慕晴並無喜意,剪影咬了咬唇便不再多語,呆呆地走上前去伺候慕晴穿衣洗漱。
屋外的晨光透過半掩的木門,縷縷雋灑進屋內。慕晴著步走出屋子,已是初秋,早熟的槐樹葉尖在晨光的熹耀下泛著點點紅色,枝椏間還留著昨日夜裏未蒸幹的露水,鳥啼鵲鳴,好似整個世界都格外鮮活。
慕晴剛醒,剪影怕她著衣單薄又惹了涼,從屋內拿了披風替她係上。
卻那時,一個丫鬟裝束的小姑娘從堂院急匆匆地跑來,滿臉驚色。那人行至跟前,見是慕晴,雙膝甫然跪了下去,眸中泛出的淚光打著滾兒地掉了出來。
側眼看了一眼慕晴,依然那副淡如秋色的模樣,剪影急忙上前一步出聲問道,“出了何事,怎這樣驚慌?”
小丫鬟吸了吸鼻子,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些。
“大小姐,紫竹院的柳姨娘流產了,現在府中傳言,說是大小姐您……”怕惱了眼前之人,小丫鬟低下頭去,不敢再吱聲。
這個柳姨娘是三叔家的姨娘,本已懷胎四個月,她與自己一向沒什麼交集,流產了關自己什麼……事……
慕晴坐直了身子,臉色一變,不對,前些日子慕晴給那個一向沒有交集的柳姨娘送去了幾顆靈芝!
“是靈芝?”慕晴皺起好看的眉,冷靜開口。
小丫鬟深吸了口氣,滿臉焦慮,她點了點頭,“是,大小姐,如今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您,這可如何是好啊!”
慕晴本就蒼白的臉色又白了一瞬,她神色卻非常沉靜,不見一絲慌亂,“是誰,指證到我的頭上,府中眾人如何反應?”
小丫鬟看著鎮定自若的慕晴,心中的慌亂似乎被撫平了,她也漸漸平靜下來,仔細想了想,將打聽到的事情一一道來。
先是被指證縱容婢女偷盜,再來被誣陷害得柳姨娘流產,這一連串的事情竟像是一個巨大的陰謀。
慕晴一向懦弱膽小,到底會是誰如此容她不得?想到這裏慕晴不由得心中一涼,這個看起來富貴榮華的慕家,裏麵竟會藏著這麼多爭權奪利之人。
即使安定了天下,可自己府中卻是危機四伏。而自己這個地位異常尷尬的慕家嫡長女更是某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後快。
原來,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自己竟是永遠都逃脫不了這個權勢鬥爭的漩渦。想到這裏,慕晴覺得自己沉寂已久的心又有了一種蠢蠢欲動的欲望,她即使轉世重生,仍然是那個驕傲冷靜的女政客,要鬥,便鬥到底好了!
縱容婢女偷竊,毒害姨娘子嗣,每一樣都是一個讓人頭疼的帽子,如果不處理好就不僅僅是跪祠堂的問題了。
就在這時蘇側妃派人來請,慕晴一點也不意外,回了傳話之人就帶著剪影去了,臨走之前在小丫鬟的耳邊吩咐了幾句。
剪影幾次想張口詢問,看著慕晴一臉的淡然就把心給放肚子裏去了,既然小姐都覺得沒什麼,那問題肯定就不大了。
自從小姐病了一場醒過來以後就變了,讓人莫名的就覺得信服。
一路走過雕花長廊,碧瑤小榭旁的楊柳依風搖曳,枝條垂入水中,半掩半沒的景象倒像一幅山水墨畫。
到柳姨娘的小院時,人差不多已經齊了。身著白色單衣的女婦靠在床頭,麵色慘白,眼角噙著淚,一手捂著自己的肚子,一手拈著刺繡絲帕掩麵拭淚,抽抽噎噎,看上去好不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