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三月的紹興鎮,繁榮如昔。大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兩側各式小攤羅列,沿街叫賣聲,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茶館酒肆說書唱戲、劃拳猜令聲聲入耳。
街頭,兩名闊少仗著人高馬大,正在欺淩一個少年。
“你爹是強盜,你是小強盜。兩位爺爺要除暴安良,你今天從我們胯下鑽過去,磕三個響頭叫三聲爺爺,便饒了你!”
那少年穿著那身洗得有些發白的舊藍衫,好像是大人穿過又改了幾改,顯的有些寬大。他雖然有些弱小,但雙目有神,臉上帶著不屈不饒的表情,他斬釘截鐵地說。
“不!我爹是大俠,不是強盜,我不會向你們討饒的”。
兩闊言雙雙捋起袖子一左一右架住那少年,欲要動手。誰想那少年力氣大的驚人,一晃膀子,將兩闊少摔出三步遠。
這個少年便是丁默。九年前,由於受外公株連,他生於返回原籍的途中,受了一些風寒,和母親黃靈秀一樣,落了個哮喘的病根,長到三歲時孱弱的皮包骨頭。黃靈秀雖不會武功,但她聰明絕頂,無意間將丈夫丁汝舟的“玄天功”記了個七成之數,見其中不乏有健身之道,索性傳給了兒子。想不到丁默聰明絕頂,對玄天功信用靈犀一點通,不僅醫好了身子,而且力氣大的出奇。
兩闊少想不到碰到了一個紮手刺蝟,偷雞不成反蝕把米,索性躺在地上耍起賴來。他們的哭叫聲,引來了一個黑衣壯漢。
這壯漢來頭不小,是仙都派的第三代弟子,人送外號“小元霸”,一拳能擊倒耕牛,被當地最大的財主雇為看家護院的教頭,今見兩位少爺被欺,不問緣由便怒聲道。
“有強盜老子,便有強盜兒子,我今天要給你一點顏色看看,讓你分清黑白”。
說罷,一個“餓虎撲食”雙手抓向丁默。
丁默不招不架,往左一閃,從“小元霸”身旁溜過。“小元霸”一轉身,“推窗望月”、“五丁開山”、“拔雲見日”、“雙峰冠耳”一連數招,雙拳呼呼生風。丁默個子小,身體靈活,但苦於不懂武功,跌跌撞撞,顯得有些吃力。
“小元霸”見十幾招過後還拿他不住,不禁火起。一個“枯木盤根”險險掃中丁默,緊接著又一個“雙龍出海”,將其逼在牆根下,然後老鷹捉小雞般抓去。丁默雙手若若往外掙著,臉憋得通紅。
“小元霸”一邊用力抓住丁默,一邊笑道。
“丁汝舟的玄天功,你學了一點毛皮,就想撒野嗎?”
“如果他略懂‘玄天功’一些皮毛,你豈是對手。譚四手下的弟子,越來越不知天高地厚!”
旁觀的人群中,一個白袍老翁,鶴發童顏,神采奕奕。他好像是對丁默說:“一塊巨石從上滾來,你是用力去推,還是順力而閃。‘玄天功’第三章講的‘卸’字訣,不知你背熟了沒有?”
心有靈犀一點通,丁默茅塞頓開,借力倐得一閃,但見“小霸王”龐大的身軀竟飛了出去,一頭撞在磚牆上,殺豬般地痛叫起來。
丁默滿臉欽佩地望向老叟,見他向自己一招手說:“我們到一個僻靜處說話”。
一老一少,一前一後,離開了鬧市,來到了一片樹林中。
春風習習,幾隻鳥雀唧唧喳喳叫個不停,小樹林裏春意盎然。老叟停下腳步,轉身對丁默一笑,和顏悅色地說:“小朋友,你這些內功心法是誰教的?”
丁默猶豫再三才說:“我娘教的”。
“你能從頭到尾背一遍嗎?”老叟問。
丁默一口回絕:“我娘說,這是我爹的秘宗心法,任何人也不能講”。
老叟歎了一口氣道:“秘宗這兩字,不知害了多少人!”說罷。麵對丁默,輕聲朗誦起“玄天功”內功心法百句真訣。
丁默見其背得和自己所學一字不差,而且最後三篇也能背出,不由愣了。
原來,黃靈秀雖聰慧過人,過耳不忘。但“玄天功”隻是陪伴丈夫練武時無意記住,前十篇隻字不錯,而後三篇卻也是聞所未聞。那是因十多年前,丁汝舟也隻是初入門徑,對後三篇總訣還沒能貫通。
老叟見丁默正在發呆,便笑著說:“小朋友,你父親便是丁汝舟吧!”
丁默點了點頭。
“想不到你小小年紀,便覷破這套至上武學的門徑。這‘玄天功’博大精深,武林中人夢寐以求。上百年前,天山、華山兩門為這絕學,爭得兩敗皆傷,才讓少林、武當後來居上。當今放眼天下,除我外,隻有譚四和你父親丁汝舟懂半套心法。我和你父親有半個師徒情份,你就叫我師公吧!”
這老叟便是天外仙司徒日月。
丁默不再遲疑,跪在地上叫了一聲“師公!”也是泣不成聲。
司徒日月雙手扶起丁默,無限感慨地說:“好孩子,這些年來難為你了。師公與你有緣,這套心法,索性便傳你吧!你每天一早便到這樹林裏。記住,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一連三天,丁默一大早便趕至小樹林。背熟五千字的總訣,隻用了半天。天外仙用了二天半的時間,將《玄天功》百字真訣逐字講解,直到他全部意領神會,方說:“孩子,你還小,有些東西你要慢慢去悟。武學之道在精不在多,任何功夫,隻有先紮下內功根基,才會學有所成。師公這裏有一本拳掌心法,是我幾十年來心血所創,一並送你。師公另一套劍譜,你還小,一時還不能傳你”。說罷,便掏出一本拳譜,上寫《無極手》三個篆體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