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和哥哥一起去拜訪了景默公子，帶上了幾味祖傳藥方作為答謝。
“秦姑娘不用這樣大費周章地謝我，我也隻是順路救起你罷了。”景默隨意地笑了幾聲，恣意得如同在和親密不過的朋友打趣。
我沒料到景默景公子隨意起來竟然如此不成體統，跟昨日所見簡直有著天差地別。
隻是那聲音，一如往常的冰冷，此刻卻帶著幾分愉快的口氣。
畢竟人家是貴公子，麵前太放肆了也不好，所以我還是盡量維持著自己的端莊樣子：“這話就言輕了。小女家中父母早逝，和家兄相依為命。若是我出了什麼事，家兄一人想必會十分操勞吧。說起來，景公子如何知道小女秦氏？”
“喔。”他勾起嘴角笑，唇邊隱約顯露出兩個小小的酒窩：“是你哥哥告訴我的。”
哥哥？
桌子下哥哥緊握著的手莫名其妙的緊了一下，而後額前有顆豆大的汗珠順著麵頰滑下來。
“哥，你怎麼了？”我掙脫手去摸他的額頭，他卻揮掌把我的手攔了下來：“主人在呢，不比家裏。”說著，自己伸手去揮汗。
你今天很奇怪啊。
我在心裏默默地想，然後聽著哥哥和景默愉快地談天說地，就像是至親兄弟在暢聊家事一樣，沒有任何隔閡可見。
我就這麼看著他們從邊塞聊到京師，再從星辰聊到荒漠，哥哥臉上已經麵露難色，而景默還沉浸在愉悅快樂的氛圍中尚未脫身。
“景公子，時候不早了，我和小妹還要上山采藥，便先走了。”哥哥找準冷場的時機對景默說了一句，麵對麵的男人點點頭：“嗯。”然後倚在木搖椅上靜靜閉上眼睛。
此時太陽約莫快下山了，照得大地一片通紅。我和哥哥從景默的府邸出來並未回家，而是直接去了藥山采藥。
“昨日那味藥你可記住了？”哥哥從小兜裏拿出一根已經有點幹軟的藥草問我。
我仰頭看看哥哥手中的草，道：“記住了！”
“記住就好。”他苦澀的點了點頭，把草放在懸崖邊不再動了。
“你怎麼了？”
他苦笑著，然後深長的歎了口氣，道：“阿韶啊……是哥哥沒照顧好你。”
我偏著頭帶點俏皮氣問他：“你何處沒照顧好我？如果沒有哥哥阿韶能活到現在嗎？你啊，就是死腦筋，隻能看見單麵性啊。”
“是嗎？”哥哥有點不可思議的扭頭看我，臉上是難以掩飾的驚訝之情。
我使勁的點著頭：“當然是呀！”
我眼睜睜看著他的淚從眼角擠出來，自己卻愣在原地不知該做什麼好。
“哥哥明明不愛哭啊。”
我挽袖將他臉上的兩行淚跡擦掉，緩緩吐出一句。
他忽然扯唇笑了起來：“阿韶明明也不愛哭啊。走了。”
他把我從地上拽起來，直直奔著山下去了。用力之大我此生到現在都沒感受到過，感覺身體和手臂完完全全脫離了。
我也不知道他受什麼刺激了，和往常……很不一樣。
今晚入眠時，哥哥喂了我一丸藥。隻覺得口中有點酸酸的味道，其他便一概不知了。
這一覺一直睡到天大亮。
“阿韶，起來了。”哥哥把我從床上拉起，伸手拿起竹編椅上的布衣給我。
“唔……這才什麼時候啊，起這麼早。”我揉揉眼，不情願的穿上衣服，然後跌坐在椅子上。
哥哥一邊把搗好的藥倒進小碗裏，一邊道：“今天我們要去京師。”